姑苏太子府。鹿郢、诸稽郢、范蠡三人在内室饮茶。
鹿郢:范叔,本来我舅父想约我一同到锡山贵府上去请教的。我觉得不妥,有点儿动静太大。因此今天特意请您到我府上来。让范叔辛苦了。
范蠡:太子客气了。太子有事招呼老朽就是。
鹿郢:范叔也知道,鼫与已经到琅琊当太子了。我今后当怎么办呢?是甘心当鼫与的臣子呢,还是跟他分庭抗礼?
诸稽郢:是呀,鼫与有楚国做后盾,大王都要让楚国三分。何况现在湛舌庸在积极维持鼫与,湛舌庸的态度将直接影响窦家、扈家和夏家,他们姒姓都拥戴鼫与了,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范蠡:这是你们家里的事,疏不间亲。
鹿郢:请范叔无需顾虑。今天是在我家,我与舅父是一体。我们一家都非常敬仰范叔,现在我们只有范叔可以请教了,还望范叔不吝赐教。
范蠡:太子知道从、众两个字的意思吗?就是跟从的从,大众的众。
鹿郢:从是两个人,众是三个人。哦,你是说两人为私,三人为公,是这个意思吗?
范蠡:太子聪明。
鹿郢:舅父,你先到前厅喝点酒去。需要时唤你。
诸暨郢不知所以的看了看两人,不情愿的走开。
鹿郢:范叔。你看,现在就我们两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我绝不连累范叔。还望范叔教我。
范蠡:你的事应是四个字:学习重耳。
鹿郢:范叔能够详解一下吗?我不太清楚。
范蠡:重耳在外而安,夷吾在内而危。
鹿郢:哦,你是说让我远远地避开,是吗?往哪里避呢?
范蠡:向南。
鹿郢:哦,范叔想让我去闽江口,是不是?
范蠡:是。
鹿郢:闽江口是湛家的势力范围,我去了能行吗?
范蠡:拉你舅舅一块去。
鹿郢:让我舅舅也去?那我们在吴越不是一点儿势力也没有了吗?
范蠡:鼫与外有楚国支持,内有姒姓集团扶助,即便大司寇在这里,能有什么作为?
鹿郢:是的。不过,我与舅舅远离了国家的中心,跑到偏僻的南方去,今后就再也难有作为了。
范蠡:你想有什么作为?
鹿郢:像在姑苏一样,跟着范叔开河造田,管理国家,总有一番作为呀。
范蠡:太子的认识有误。瓯江、闽江现已初步开发,沃野千里,资源丰富;且远离内争外斗,安宁祥和。往小了说,瓯闽大后方,能使越国进退有据,充满弹性;往大了说,瓯闽偏安一隅,即便吴越发生翻天覆地的大变化,那里也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干扰。自由自在,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快乐?
鹿郢:对,范叔说得对。瓯江、闽江以及再往南的晋江、韩江、粤江,很容易自成体系。我要是去那里坐镇,父王一定不会反对。现在湛泄庸水军几乎都在北方鲛澳,趁此时让姑蔑军进驻闽江口、晋江口,再加上已在韩江粤江的胥犴布洛陀,瓯闽大后方就可以完全控制了。
范蠡:不仅要让僚僮军进驻,还要让僚僮族群举家前往。
鹿郢:范叔是要让僚僮军无后顾之忧吗?
范蠡:不仅如此。军队是流水,在哪儿都难以扎根发芽,只有僚僮族群男女老少都去了,在当地耕作生息了,你们才算扎下了根。扎下根了,自然会形成一定的军政实力。届时,进可以跟姒姓集团争名争利,退可以独立一统自我完善,坐观朝政变化。
鹿郢:这样也对。只是姑苏怎么办?放弃吗?
范蠡:今天不放弃,明天呢?明年呢?
鹿郢:是呀,从整个局势上来看,放弃姑苏是早晚的事。既然必须放弃,晚弃不如早弃;早弃早主动。
范蠡:对。很多的麻烦甚至灾祸,都是因为缺少果决;若该放弃而心存不忍,搆在手里却抓不牢,后果往往是不好的。
鹿郢:范叔就是神奇,再乱的事,到了范叔这儿都像清水一样澄明。范叔,等我到了闽江口以后,范叔还要多过来指导才是。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闽江口算啦,我给你养老。
范蠡:谢谢太子,到时候再说吧。今天所言,都是太子自己所想,跟我范蠡没半点关系。
鹿郢:好啦,知道啦。咱们到前面跟我舅父饮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