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淙托起一件绣着梅花的新裙,指着裙摆左侧一束横斜的梅花,道:“下一次到望梅楼,你穿这件裙子。”
他做了个拉扯的动作:“这里轻轻一拉,可以扯下一幅手绢,你交给洛夫人即可,万不可对任何人说,也不能给任何人发现,更不能在未交出前清洗裙子。”
石榴还未说话,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暖柔软的手掌,给了她无限动力。
她用力点了点头。
“就连你们王爷,也万不可对他说明白,说了,只怕他会生气,他那个人啊,一生气就性情大变,会抓了你爹娘去千刀万剐也说不定。”
肩膀上娘的手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
石榴连忙摇头。
“好,你回去吧,你们王府的人也等了许久了。”
娘紧紧抱住她,十分不舍。
“怕什么,很快你们就会重逢了。”郭淙道。
回到王府,晴翠她们像欢迎功臣一样迎接她,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的嘘寒问暖,一进房间,又捧出各种小点心给她吃。
没坐多久,林丛出现了,丫头们嘻嘻哈哈,开他玩笑,问他几时请她们喝杯喜酒。
晴翠推了推其中闹得最凶的一个丫头,示意她们随自己出去,只留下石榴与林丛。
“林大哥不会看上这个黄毛丫头了吧?”丫头们一边退出一边还不忘开玩笑。
石榴为这样的玩笑觉得有点恼火,看了看林大哥,幸亏他一脸正经的,看来并未将刚才的玩笑放心上。
“伤口可好了?”林丛问。
石榴点了点头。
“当日你受伤,可有人在背后推搡你?”
石榴回想当时情形,她刚接过洛夫人,背后的确给人狠狠推了一掌,才立足不稳,往前冲出去。
可是,她不知道背后那人是谁,只隐约看见一角绿色的衣袖,也许是无意冲撞的,当时那么慌乱,大家都乱跑,若是说了出来,可能反而害得那人受惩罚了。
主人不是说,王爷一生气可怕得很?万一她说出来,害得那人受重罚呢?她决定,不说为好。
然而,她的迟疑,却给了林丛答案:“好,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石榴皱了皱眉头,
他没有再追问,调转话题,道洛夫人这几日越来越虚弱,这两日仅仅进食了一点汤水,希望她去陪一陪洛夫人。
洛夫人。石榴的目光不由落在桌上的包袱上。
林丛顺着她的目光,看见包袱,立刻伸手打开,见是新裙子,连忙缩手。
石榴指了指身上,又指了指包袱里的裙子,再指了指门口。
林丛明白,退出门口,掩上房门。
石榴换了梅花新裙子,戴上两只银手环,走出房门,众丫头纷纷喝彩,道穿这一身到望梅楼,绝了。
第二天夜里,西川王的第一宠妾洛夫人,死了。
虽然洛夫人虚弱已久,真正死了,众人在意料之中,又有点不敢相信,总觉得她还能一天再一天拖久一点的。
尤其是石榴,她只觉得天塌下来了。
洛夫人为什么突然死了?
当她捧着那幅手绢时,明明对着自己笑了一笑,道了一声好,还喃喃的说了好奇怪的一句话:“洛神咬咬,称呼当当。”
自己想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时,洛夫人只感叹道:“石榴,都说你傻,忘了一切是福气,不能言语也是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