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澄回到书房里，怕惊醒洛夫人，轻手轻脚的。
然而，凭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他还是敏锐地觉察到，被子里的阿洛，早已经醒了，也许在他刚才出门的那一瞬间，她已经醒了。
“阿洛。”他有点艰难地开口。
“王爷，我明白。”
“阿洛，你不明白。”
“我明白，那么活泼的一个小姑娘，看着，也是欢喜的。我羡慕，也嫉妒，她吃得快，多，手臂胖，圆，头发又多又密，你再看看我的头发，我还有几根头发？”洛夫人渐渐呜咽了，“现在的我，人不人，鬼不鬼的，谁见了都怕。”
她说得多了，气力不济，又咳嗽起来。
郭澄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别胡思乱想，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能跟你比？”
“小丫头？你对哪个丫头如此用心？天南地北为她寻药，我——”
“是的，我对她用心，可那是有原因的，等你好了，我再告诉你缘由。”
“好？王爷，我还会好吗？你觉得我还能好吗？”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洛夫人脸上滑下，滴在郭澄手臂上。
他将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别这样，阿洛，你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王爷，就算我要死，我也想临死前看见你——看见你登上——”
“阿洛，住口！”郭澄迅速打断了她。
“王爷，我就要死了，你还觉得我大逆不道吗？这皇位，原本就属于你的，他，不过是抢了你的皇位！只要你愿意，你——”
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很快又移开。
“王爷，三年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洛夫人轻轻问。
“阿洛，天下难得安宁。”
洛夫人没有再出声。
黑暗里，两人相拥而眠。
石榴的病情，一日好过一日。
她已经可以起来，在屋子里走动。
何大夫一早起来，看见有人在院子里扫叶子，再一细看，居然是石榴，吓一跳，连忙道：“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劳累，还是回屋子歇着吧。”
“何大夫，病不死人的，我这个人就是黄牛命，越躺越累，动一动，反而觉得舒服多了。”
何大夫看着这个自称黄牛的小姑娘，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晴翠赶出来，连忙夺过扫把，将她往屋子里赶：“大家花了多少工夫才盼得你好一点，别乱来了。”
石榴嘻嘻笑着，往屋子里去了。
“她倒听你话。”何大夫道。
“那是，我是她姐嘛。”
何大夫压低了声音：“真是她姐，还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
他朝着书房那边努了努嘴。
晴翠明白他的意思，哑然失笑：“石榴不小了，都十五了，喜欢上王爷，再正常不过。”
“十五？哪里，她不过十岁左右。”
晴翠瞪大了眼睛：“十岁！她明明跟我们说，十五了！”
她再三回想石榴之前说过的话语，没错，她明明说过已经十五了，虽然大家都觉得她身形瘦小，还以为只是乡下食物不足饿过头的缘故。
“你说她才十岁？”郭澄冲过来，捉住了何大夫的手臂。
“你们怎么啦？一个二个怀疑我的诊脉水平？”
“林丛！”郭澄一声暴喝，“马上把石榴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