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哥,这有什么好祝贺的啊。其实我在岭南也没做什么,之前架构了的绸缎庄、码头都有了很好的盈利,镖局也逐渐有了起色。这些并非小弟的功劳,而是有了剑宗的包罗万象的宗旨吸引了那么多优秀的有识之士,他们才是创造那些财富的人。”韩湘缓缓地说,“我大多时候都不在广州,但是,那里运行依旧是良好的。只不过,前阵子确实也出了大事……”
“哦?出了什么大事?”
“哎,这件事情涉及面已经很广,影响很深,后果可能很严重,一时半会没法处理好,所以我也没有书信汇报过,要等回京后详细汇报,让宗主和众多同仁定夺。”
“那贤弟的意思是想要召集剑宗开大会?”
“正有此意,因为此事事关重大,可能要大家来商讨对策。”
“也好,目前正有大事,需要大家碰头。这头等大事当属皇帝驾崩,新君继位的事情,剑宗也得秘密研讨;新的一年的费用预算之事当属第二,贤弟你说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当属第三了。”
“我这事,其实说明白了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最近我大唐各地爆发了火蚁之灾的事情,经调查,这火蚁正好就是从广州码头被故意偷运进来残害百姓的,偷运火蚁进来的简单目的竟然是为了谋利,而且剑宗的下属也参与其中!”
“啊?有如此重要的情况?听说火蚁咬人之后毒性非常强烈,一般的药物无法治疗,死亡率相当高。而这火蚁,竟然会是蓄意运送进来的?”
“没错,我们抓到了几个人,应该说就是元凶,但还不是全部;我们也弄到了防治火蚁的药物,但却没法弄到配方,大面积的火蚁防治无法进行。这火蚁又是番邦毒物,繁殖迅猛,灾害的范围还是在快速扩大。”
“听说这受到火蚁威胁的地方,农民都不敢下地了,长此以往,农田荒芜、灾害绵延,变乱就会滋生,不敢想象啊!”王东凌顿时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我想,三件事情都非常重要,我们应尽快向宗主请示召集会议,研究对策才是。”
“好的,大哥所言极是。”
于是,王东凌吹响口哨叫来信鸽,取出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函:“新君火蚁预算三事皆重要紧急,望尽快召集同仁商讨。”自己签名后叫韩湘也在上面签名,然后装进信筒放飞了信鸽。
直到撑灯时分,王东凌与韩湘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对饮,却是不见韩愈赶来,王东凌派去迎候的人也不曾回来。于是,二人也不再等候,直接用完了晚餐,然后回到王东凌的书房品茗闲坐。
此时,一只信鸽飞进来,是李凝的回信:已联络各堂及长老。
“目前剑宗已有十个堂,分布广远,往来需要太多的时日,召集大会比较困难。好在,贤弟你这个最远的堂主都到了,其他堂主赶到可以缩短一些时间。”
“那最少也得十日之后才能聚齐,我们这几天也可以多打探一下长安及朝中的事情。”韩湘说道,“小弟我本想亲自上一趟华山,但二爷也还没完全安顿好,只得开完会陪陈道长一起去了。”
“是啊,贤弟是得先安顿好韩大人,然后就在城中歇息几日,长途劳顿之后应该多歇歇才是。”
至深夜,差不多子时了,王东凌派去迎候韩愈的人带着他来到绸缎庄,王东凌与韩湘迎出去,直接就在对面的客栈开了房间歇息。之前的韩府虽然还在,但长期缺乏打理,要找人去打扫整治一番才能入住。此后几日,韩湘便是找寻人员并监督他们打理韩府,以便正式安顿下来。过了几日,韩滂护送的韩府其他人员才回到长安。消息传开,韩退之的昔日故旧、门生纷纷登门拜访、嘘寒问暖不在话下。
韩愈每日进宫去祭拜宪宗皇帝的英灵,然后才到国子监去当值。如此日复一日,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日,传来消息,太子李恒将正式登基继位,朝廷有了新君。到了新君继位那天,韩退之也去上朝,参加了新皇帝的登基大典。大典在陈弘志的主持下进行,异常隆重,满朝文武都来参加、祝贺。而新君的母亲郭贵妃则被封为皇太后,垂帘听政,协助年轻的皇上处理政事。
新君继位,当然也是按照惯例昭告天下、大赦天下,重新安排的官吏,表现出全新的气象。
然而,新君继位之后,年纪尚轻、资历尚浅,当然还是在郭贵妃、陈弘志等人的操控之下处理朝政。很多已经削夺了实权的藩镇逐渐重掌实权、卷土重来,“元和中兴”的十五年功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付诸东流了。藩镇割据重现,朝廷权威滑落。
倒是韩湘,在安顿好二爷之后,也就放松下来。反正,岭南的事情已经上了正轨,况且鞭长莫及,索性就不理。所以,他没事就钻研自己的仙道奇术,最近又有了很多新的进展。
话说这修仙练道之人,都是强调“子午练崩”——一般都阴气最旺和阳气最旺、阴阳交替之际练习,这样能更好地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更好地“盗取天机”。月明星稀之夜,子时,夜深人静,入冬的长安已是黑夜如漆,伸手不见五指。韩湘独居的小院之中,他已入物我两忘之境。突然,一股气息吹入房中,一缕光亮照亮黑夜,一位白髯老人飘落韩湘面前:“公子,你也喜欢仙道之术?”
“是的,在下韩湘,敢问道长仙号?”
“在下姓吕,名洞宾,号纯阳子是也。”来者款款一揖,面色慈祥,仙风道骨。
“吕纯阳?吕道长,在下有幸得见,实乃仙机!还请教导为感!”韩湘作揖道。
“教导不敢,交流切磋,本是修道之人之本性。看韩公子诚心修炼,悟性亦高,就特来交流切磋!”
金光笼罩房间,吕纯阳与韩湘相对而坐,谈论玄机,传其道法奇术多项,并在韩湘随身携带的金笛之上呼了口气,说道:“韩公子若有需与吕某见面之事,只需用此笛吹念贫道之名,贫道便可出现!今夜已深,改日再聊。”说完,飘然而逝。
韩湘吸了口气,幽幽恢复了常态:刚才这吕纯阳之言谈举止,是幻觉还是真实呢?点亮蜡烛,看到屋中情景,熟悉的摆放依然,那酒坛已经喝空了。韩湘依照刚才吕纯阳所传之一,隔空一招手,那空酒坛就飞过来到了手中;然后,随意一翻,这酒坛竟然像是布口袋一样被翻了过来,里面变到了外面,原来的外面被翻到里面去了!仅仅是这一点,就说明刚才吕纯阳实实在在地来过,传给自己一些新的道法了!
吕纯阳,吕洞宾,不就是仙道之人中有名的吕祖吗?韩湘恍然大悟——黄粱一梦修真道,抛却前尘觅仙踪。他本出生在林檎树下,出生时异香满径。幼时极其聪明,日诵万言。长大后两举进士不第,甚是辗转苦闷。后来,在赶考途中,遇到了汉钟离,汉钟离给了吕洞宾一个枕头,吕洞宾枕着它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中了进士,登科第,当湿官,入台阁,富贵荣华了三十年。后又被皇帝降罪谪官,走到半路,风雪大作,悲凄异常。正在叹息之时,忽然梦醒了,发现入睡前所煮黄粱米饭尚未煮熟,这就是世人说的“黄粱一梦”。
难道今夜,吕洞宾显身此地,特来结交于我?韩湘大喜,还清晰记得临别时吕纯阳的一句话:若需见面只要吹笛呼唤即可!若真是如此,今后要见此道仙前辈就容易了……
剑宗的大会还是迟了,待召开之时,新皇帝已经顺利登基,讨论的问题只能是如何设法去影响新皇帝继位后朝局的走向;至于预算问题无需过多讨论,只是内部银钱的调拨而已,很多人很关心,但无关的人都不关心;倒是,火蚁灾害的事情,探讨了大半天,也是不得其法,有说要利用抓住的几个人继续顺藤摸瓜抓到所有的疑凶,找到根治火蚁的办法;有的则说,索性将情况呈报给朝廷,让朝廷与番邦交道,通过外交手段找寻根治方法;有的说剑宗派人到番邦去破解根治火蚁的办法,拿到药方回来再行处理。没有哪个办法是最好的,也没有哪个办法不行,所以,宗主李凝没法在会上做出最终的决定,只是说会后再做定夺。
陈抟陈道长虽然来了,但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更像是入仙入道般飘然潇洒,笑意盎然面对所有人、所有事,就是不发表看法。赵敬最近不太顺利,官场失意,情绪低落,忙于处理地方繁复政务,未能前来。李凝心里清楚,赵敬并无他意,只是被贬谪到了山东一个陌生之地,民风彪悍、百废待兴,按他的个性,不理顺一些怕是走不开的了。
开完会之后,韩湘就缠住了陈道长,要跟他去华山玩玩。陈道长点点头,也是笑而不答,只顾自己朝外走。韩湘当然就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