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风将要走出卧室时,看见放在床头柜的那个骨镯,呆愣了一下,她双眼直直地盯着那个骨镯,即畏惧又憎恶,她站立良久,竟将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取了下来,拿起那骨镯,犹豫犹豫地戴了上去,骨镯很小巧,可紫风骨架也极细巧,竟不大不小正好被套在了紫风的手腕上,多一分嫌大,少一分嫌小。
骨头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这一切,只觉眉心酸热,几欲落下泪来,她快步走了进来,拉着紫风的手道:“委屈你了。”,紫风咬着嘴唇回答:“连累你了。”,说完后,两人四目相视,都不约含着眼泪微笑起来。
待到两人再次来到荒村,这荒村对她们来说,似乎已经极其熟悉。还是那样死寂,还是那样荒凉,卵石与粘土堆砌的矮墙,隐在茂密的杂草从中,秋风一阵紧似一阵,秋草虽然还来不及发黄,但已经呈现出颓败的模样,那绿色不再鲜亮水灵,象蒙了尘般干涩僵硬。
两人向荒村深处走去,走不多时,骨头拉住紫风,示意她停下来。“你有没有发现,这村子,似乎有些不同?”骨头问道。紫风点了点头,她也已经发现,越往里走,木叶越破败,想到上次与疙瘩同来时,笑红尘的院子周围草木枯死的状况,紫风异常惊诧,难道,这种枯死,竟蔓延到了这里!两人继续向里走去,情况却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糟糕,小路边的植物除了比别处更干瘪枯瘦,却并没有完全死去,它们看起来,虽然很艰难地生长着,但必竟,它们都还活着!两人走到了小院附近,小院附近的植物依旧是枯死的,一片荒芜。
“紫风,快看!”骨头惊叫着,紫风顺着骨头的目光看去,却见墙角的缝隙里,几从绿油油的小草,从土中冒出了头,许是天气已经入秋,那草长得并不高,只有寸许,但那一点绿落在骨头与紫风的眼里,却让她们欣喜若狂。两人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发了疯似的从屋里拿出锄头,拼命朝笑红尘的埋骨处挖去。那一处的泥,却不再有血腥似的水淌下,那泥土的血红色,似也已慢慢褪去,变得略微有些黑褐,她们起出那装了骨灰的坛子,骨头拉着紫风双双跪下,双手合十道:“老前辈,我们不是要存心打扰您,请您原谅我们。”,骨头话毕,两人小心地打开了坛盖。
坛内空空如也!上次看到的那一小坛子由骨灰化成的水,亦消失不见了!如果说笑红尘是她们的劫数,这劫数,如今却已灰飞烟散。她已融入了这院中的一草一木之中,或者说,她已败于这院中的一草一木之下,即便最开始的对恃,她霸道地将近旁的所有生命都毁灭殆尽,但万事万物不论善恶,都将消融于这天地自然之中。
两人默默合什,将那空坛依旧埋了回去,紫风对骨头说:“你唱首歌给老妖婆听吧,你有可能是她生前见到的唯一的族人,而你们却没有好生相处哪怕一会会,你唱个歌给她听,或许她就不遗憾了。”,骨头听了,竟真对着那小土包,轻轻唱了起来,还是那首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谁也听不懂的山歌,那奇特的旋律,在小院中响起,空旷而幽秘。
两人等到心情平复后,进了笑红尘的小屋,仔仔细细地翻找起来。她们里三层外三层翻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骨头脸色非常不好,紫风却似不太在乎,好象中了蛊毒的不是紫风而是骨头一般。翻了大半日后,她们疲惫地坐在屋子的门槛上,紫风说:“饿了没?我们吃点东西再说,不是在路上买了我们最喜欢的酱肉吗?”,“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幸亏是你中的毒,如果中毒的是我,你却是这一付莫不关心的样子,我的心得凉成什么样了。”骨头不满地责备道。紫风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一下立起腰来问道:“你不是说你奶奶会给你吃解毒的药吗?你还有没有?你给我两颗不就是了!”,“我呸!毒与毒也是不同的好不好,我每次吃的药还不同呢,都是奶奶很小心调制的,不弄明白给你下的是什么,哪里敢乱给你吃这吃那的,你以为就你聪明!就你聪明!”骨头边说,边笑着戳紫风的脑门:“我早就想到这一节了,你这么一说,不仅显得你以为我蠢,还显得我小气似的。”
紫风虽然昨晚对她如今的境遇想通了些,但蝼蚁尚且惜命,刚有的一点希望如今又破灭了,却也是灰心异常,也懒得与骨头拌嘴,坐着发起呆来。骨头见了说道:“你别急,我猜笑红尘给你下的蛊,与那株花有关,她死时那花也同时死了,那花一定与她是同生共命的,在火化她的时候,我们闻见的那香味,是笑红尘的味道,但也是那花的味道,你们喝的茶既然也是同样的气味,那茶,就必定与那株花有关。”骨头说到此处,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赶紧住了嘴,将话题错开说道:“好饿,我们吃点东西吧。”,紫风心细如发,如何会发觉不到骨头的异样,便马上知道骨头一定是说了些不该说的,骨头虽然只说了半截,但这几句话,也已经足够震撼到她了,她继而又想,骨头既然知道这么多,她一定就有更多的事情瞒着她。她很想追问下去,因为此事必竟与自己有关,但又不想让骨头为难,思忖良久,还是作罢,只装作不知,起身帮着拿食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