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有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父皇,不知您唤儿臣所谓何事。”养心殿内,顾元纯跪于殿下,一身暗紫色长衣衬得他越发俊逸,五官棱角宛若雕刻,深邃分明。
“起来吧。”
“谢父皇。”
“晏兮,你们兄弟几个,自幼起就被勤加教育,训以礼节,如今你已到了舞勺之年。柳相有一子,年岁尙轻就熟背四书五经,下笔成文,正巧与你年纪相仿,朕将他配于你,做你伴读可好?”语态亲昵,不是命令而是询问,字里行间全无帝君威严更像是寻常百姓家的父子。
“儿臣全听父皇安排。”顾元纯行为举止毫无恃宠而骄之态,恭顺的回答深得庆元帝欢心,引得龙颜大悦。
“好,哈哈,此时他应该已被带到上书房,去吧。”说罢,大手一挥。
“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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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养心殿,随身太监临安就紧忙迎了过来“爷,今天陛下找您来干嘛啊,不会是上次五皇子自己失足落水,跑来栽赃陷害了吧?”
顾元纯停下了脚步,回头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继续前行,醇厚又带有几分少年清脆的声音缓缓传来“他不惜舍命来演戏,只能证明他年幼无知,可他母妃不蠢,眼看着她儿子受人摆布,却只能忍气吞声,又哪来的胆子敢让她儿子跑来胡闹,这事以后不准再提,临安,你这多嘴的毛病,如若不改,以后势必招来祸端。”
顾元纯眉宇之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沉稳,又带着些许狂傲,举手投足散发出骨子里的贵气,及与生俱来的气场无形中给人压力。波澜不惊的言语让人惊起一身冷汗,临安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紧追上去,不再言语。
“柳相长子可有耳闻?”想到正事,顾纯远问道。
“柳相长子?”临安挠了挠头,想了几秒后,拍手道“曾有耳闻,听说是柳丞相家的独子,博学多才,出口成章,是个神童。不过更有名的是他的相貌,盛传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底下还有一个妹妹,虽然也算的上是沉鱼落雁之姿,却还是有所不及。”说完一副东施捧心状,引得顾元纯无奈摇头。
“爷,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父皇将他配于我作伴读。”顾元纯不以为意的说。
“什么???皇上这番举动,二皇子他们知道后恐怕又要再生事端,这刚过几天的太平日子又要……哎——”想到以后又不知道有什么麻烦在等着他们,临安垂头丧气。
“静观其变,临安,咱们先去会会这位‘才子’”看着自家主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临安不知道是忧是喜,只好作罢,急匆匆的跟着向上书房走去,毕竟他也想赶紧见见这位传说中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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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衣,圣上此次选你做九皇子伴读,实则柳家之幸,只是宫规森严,此次进宫,不似在家里,言谈举止都要谨慎小心,切记三思而后行。雏鸟终有离巢之日,爹也无法事事顾你,从现在起,你要学会自保。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求九皇子庇佑。”一路上,柳父千叮咛万嘱咐,宫中险恶,拂衣此去,他不免担心,只是有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平日里上朝走了千万遍的宫路,今天却突然感觉如此短,看着儿子依旧稍带稚嫩的脸,心里不免默默叹息一声。
宫门口早早就有人等候,来者正是内务总管成林,可见庆元帝对此事的上心。
“见过柳相,老奴在此恭候多时了。”成林作揖道,圆滚滚的身体,肚子占了半截。
“有劳公公了,犬子自幼被家里娇宠,不谙世事,此次进宫,还望公公多多关照。”说罢,带着拂衣冲成林作了个揖,吓得成林赶忙扶起。
“丞相可折煞老奴了,都是自家人,力所能及之处定然竭尽全力,况且公子以后就是九皇子的身边人了,若是公子受了委屈,九皇子怎么会视而不见,丞相就尽管把心搁在肚子里吧。”呵呵一笑,眼睛变了一条缝,配上肥硕的体格,好不喜庆。
“呦,你看,老奴一会还有别的差事,公子,咱们走吧?”
一直沉默的柳拂衣对着父亲深鞠一躬“爹爹,我走了,勿要担心,平日的教诲,拂衣谨记于心。还望爹爹帮我捎个话告诉母亲和小妹,勿念,拂衣定会照顾好自己。”虽然内心对日后未知的生活惴惴不安,但柳拂衣还是强颜欢笑,不让父亲担忧。
转身之际,柳父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锦囊“差点忘了,这是临行前你母亲让我交予你的东西。”而后趁人不注意,附耳低声说道“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勿求九皇子庇护。”
雕有龙翔凤跃的紫金宫门就这样缓缓关上,一门之隔,两世界。临闭前,柳拂衣仿佛看见了爹爹眼中的担忧,那句别有深意的嘱咐自耳畔回旋,抓着锦囊的手不禁紧了紧。
“公子,咱们走吧。”
柳拂衣望着眼前那一座座金碧辉煌的深红色宫殿,琉璃瓦在骄阳下熠熠生辉,不禁迷惘,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九皇子,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