膏粱锦绣,碧瓦朱甍,贝阙珠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
柳拂衣跟在总管成林的身后在宫闱中穿梭,一路走马观花,不禁感叹帝家的纷华奢丽,不知不觉就到了上书房门口。
“吱——”刻有繁重花纹的朱红漆木门被缓缓推开,成林侧微微躬身,拂尘一甩道。
“公子先在此等候,九皇子稍后就来,咱家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拂衣紧忙抱拳作揖回应“有劳公公了。”
成林和气的笑笑,将门合上,便带着身后的小太监转身离去了。偌大的房间里此刻只剩柳拂衣一人,不免空旷,指尖轻抚过面前的书桌,打量着屋内摆设,暗自诽腹:原来这就是皇亲贵胄学习的地方啊!与平民的学堂也没什么两样。想到这,那日徐竹心幽怨的小眼神从脑中一晃而过,不禁失笑,而后却又不免叹息一声,哎,从今日起,还真是变的无依无傍了,也不知妹妹还再哭么,母亲仍在忧心么。
“爷,您说,他真如传闻中的那样出众么…”门外突然传来人声,惊得拂衣收回心神,还未来得及回身,来者便推门而入。
“……”
阳光自门外涌射进来,驻留在少年惊慌失措的脸上,一身月白长衣的映射下,玉颜更加透明白皙,因惊慌微张的唇色绯然,一双桃花眼似有水波流转,泼墨长发高高竖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真可谓‘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顾元纯不禁失神。
因为逆着光,柳拂衣看不清来人的脸,只看见此人暗紫绫罗加身,身体纤长,自身周散发出一种贵气,浑然天成的皇室贵气,连忙跪下行礼。
“草民叩见九殿下。”
这突然的一声,惊醒方才片刻失神的顾元纯,俊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只不过转瞬即逝,仿佛只是错觉。他尴尬的轻咳一声,上前扶起拂衣。
“快起来,久闻柳相有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温润醇厚的声音缓缓滑过,无形中削弱了拂衣的紧张局促。
“殿下过奖了,拂衣一介平民,如今有幸成为殿下的伴读,实数家门有幸。”声音不卑不亢,低眉顺目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你可有字?”顾元纯笑问道,拂衣被这莫名的问题问的一头雾水。
“并无,家父只取名拂衣,先生也并未赐字。”
“拂衣,拂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好名字!我素来不计较什么规矩,我名元纯,字晏兮,你我年纪相仿,如今你又做了我的伴读,就是我的身边人了,以后私下里,你唤我晏兮就好。”说完朗声一笑。
“草民惶恐,殿下身份高贵,草民怎能直呼您名讳。”说完又要跪下,顾元纯连忙扶住。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理由,一来你我年纪相近,这么叫,我也觉得舒适;二来,这宫中深闱,除了宫女便是太监,我也没个知心人,日后我把你当朋友相待,你只管叫便是。”不等拂衣开口拒绝,便吩咐临安将柳拂衣的住所安排到他的偏殿,却迟迟也没听见回答,顾元纯转身一瞧,临安正痴痴地盯着柳拂衣,下巴几欲落地,一副市井登徒子样。顾云纯无奈的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一脚。
“哎呦,爷,您踢我做什么。”临安终于回神,捂着屁股痛呼道。
“临安,你最近着实欠罚,赶紧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以后柳公子就在咱们殿住下了,然后再去煜城那领罚。”煜城是顾元纯的护卫,自小与临安不和,两人一个活泼开朗,一个低调寡言,所以处处针锋相对只要一凑到一起,便会剑拔弩张。无奈煜城武功高强,所以临安每每都会败下阵来,此次去煜城那受罚,面子没了,还要挨打,更重要的是被人嘲笑,简直奇耻大辱,光想想就苦不堪言,可顾元纯的语气全无商量的余地,临安只好捂着屁股哀嚎着离开了。
拂衣偷偷的看向顾元纯,后者正哭笑不得的看着临安远去的背影,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皓齿明眸,鼻如悬胆,原来九皇子生的这般英俊,柳拂衣正悄悄打量着。顾元纯只感觉身旁有一道注视的目光,偏头看去,目光交接,柳拂衣慌忙把头低下,见此,顾元纯朗声一笑,拂衣羞红了耳根。
夜未央华灯初上,拂衣就这么搬进了顾元纯所在的重华殿,未知的环境,全新的生活已拉开序幕,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