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看着面前的朝饭:一碗浓稠的糙米粥,两块巴掌大小圆馍馍,一碟腌制的萝卜咸菜。朝饭如此简陋,还要忍着小宫女们窃窃私语的议论,躲躲闪闪的目光,她心下难免不愿,又想起刚刚杨氏说过的话,只得忍着性子,拿起一块馍馍,强挨着吃了起来。
杨氏虽吃着饭,却时时注意小宫女们的一举一动,将几个不规矩的暗暗记在心底,准备在授课时好好整治一番,偏有几个顽劣还不知自己将大祸临头,在桌椅下你一脚我一掌的斗的正酣,完全没在意身旁有人在看。
不多时,众人用膳完毕,李氏回去休息,杨氏则带着贞儿和众人去了南厢房教习。
数十张平头矮脚书案排列整齐,众人依次席地而坐,杨氏也给贞儿找了个座位后,便让众人温习前些天的《礼仪》,过一会儿子,指名提问,大家慌张的拿出书本笔记开始温习。
贞儿翻开案上的《礼仪》,字也无法认全,只得苦着脸愣在那里,杨氏看到后,给了她一本字帖,嘱咐她一笔一划的临摹,不可贪快。
很快,杨氏开始抽查宫女们的课业,恰好那几个顽劣的都回答的吞吞吐吐,杨氏趁机敲打一番,大家若惊弓之鸟,早课都表现得格外好。杨氏见贞儿临摹的格外认真,字也颇有模样,还抽空指点了一番。
快晌午时,大家又食了午饭,然后休憩了约半个时辰,贞儿对下午李氏的课充满了期待,她还没有养过蚕,下午上课时辰一到,她就一骨碌的爬起来,自己对镜整理仪容,准备向南厢房跑去,杨氏却突然唤住她,
“贞儿,不是在南厢房,是在北仓。”
贞儿听闻,立马停住脚步,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杨氏嗔怪的笑了笑道:“贞儿这样,姑姑可要吃醋了。”
“姑姑莫怪,贞儿一时好奇,贞儿不去了,你莫生气。”
杨氏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并未怪罪,只是怕她太鲁莽冲撞了生人。接着,亲自将她送往北仓,并仔细叮咛记住来回的路线。
北仓有一大片的土地,种植了各种的蔬菜,有一些妇人丫头在田地里劳作,杨氏告诉她,那是朝廷重犯的女眷们,将终身在这里服役,做最累做苦的活儿,吃最差睡最硬的床。贞儿看着她们麻木的神情,枯柴似的身形,吓得拉着杨氏快步前行。
中间绕过了一间闲置四合院,匾额写着“清凉斋”三个大字,陈旧却不十分简陋,贞儿好奇的多瞅了两眼。
最后才到了蚕桑室,杨氏将她引到门口,就先行回去,再三叮嘱他,切莫乱跑,课后回屋云云。
贞儿一一应下,见杨氏起身离开,如同小鸟儿一般,轻快的飞进蚕桑室。
跨进大门,看到丫头们马面裙外,都加了各色的围裳,面上覆着纱,手握小铲子和小扫帚,在认真的听李氏的训话。
李氏发现贞儿,招手让她走近,贞儿走进后才听明白,今天下午要清除蚕粪和采摘桑叶。
李氏将注意事由一一解释清楚,如进门后立即关门,不可放进蝇虫;清扫时不可用力过猛,将蚕蛹扫坏;室内不可喧哗吵闹云云。
而后李氏在随身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养蚕的房间,贞儿恰好紧跟在后,一股子闷热潮臭味扑面而来,贞儿终于明白众人为何要覆面纱了,这味道实在是销魂的紧。
百十步长的屋子里,摆满了三趟架子,每个架子隔成四层,盛放着竹编器具,远处看,里面都是绿色的桑叶,上面布满白色斑斑点点,走近才发现,是一个个的蚕在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