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的说话,化解了刚刚还紧绷的气氛,身后的小宫女们也放下心来。
掖庭里的生活是反复又枯燥的,一般卯时起床,净脸装扮,辰时去小厨房吃早饭。上午是杨姑姑授课,教授书经和礼仪;下午是李姑姑授课,教授桑蚕和女工。每隔十日会休沐一次,那天小宫女们可以在掖庭宫里活动,也可做些自己的事。
今日恰逢休沐,小宫女们难得放松,如此倒显示杨氏有些不近人情了。平日里她也不摆脸色,归根到底还是刘老太监惹的祸,让她牵怒了旁人,杨氏又暗自狠狠唾骂他一番。李氏知她不好下台,便做了一回子好人,摆摆手让女孩们都散开了。
“小贞儿,去李姑姑那儿,有刚做好的香甜的酥果子哟。”李氏弯腰向贞儿伸出手来。
贞儿犹豫问道:”真的吗?”却已将手指尖儿覆了上去。
李氏点了点头,眼神看向了杨氏。杨氏看着贞儿期盼的眼神,想起这孩子一路奔波,应该未吃朝饭,此时小厨房也关闭了,想来做饭已是不易,便点点头,对李氏道了声有劳。
想到甜丝丝的酥果子,贞儿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缺口的门牙,惹得李氏揉了揉她的肉脸蛋儿。
北厢房是并排的两间,李氏杨氏比邻而居,杨氏回屋收拾出贞儿的床铺,贞儿就跟去了李氏屋内。
推门而入,真儿就嗅到了点心的香甜味道,肚子应时咕咕叫了起来,一时臊的脸红起来。两眼却是盯着圆桌上的点心一刻不离,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
李氏将她引到桌前,将盘子推倒贞儿的面前,贞儿看了她一眼,双眼不离眼前儿沾满了白芝麻,约小儿拳头大小的香喷喷的酥饼,李氏拾起一个,塞进她手里,说了句趁热吃。贞儿这才接了过来,只见她小口抿进,闭嘴咀嚼,吃的不慢,却没发出声音,且一手握饼,一手虚托,零星的小碎皮和芝麻粒丝毫没有掉在身上。
一连吃了三个,贞儿才觉得饱了,将手里碎末拍在桌底的痰盂里,接着在荷包里掏出了帕子,抹了抹嘴,仔细折好后,才放了回去。动作顺畅自然,一看就是受过调教过的,李氏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身为她倒了一盏茶水,贞儿忙谢着接过。
贞儿吃饱喝足,开始打量起周围来,一间屋子被李氏用屏风隔开,丝薄的料子后隐约可见床榻和妆台,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屏风并非一般的画图,而是绣图,约一丈长的侍女扑萤绣图。贞儿被绣图上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美人儿吸引住了,忍不住喃喃:“一、二、三......”
李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嫣然一笑说:“共一十三人。”
“李姑姑,屏风好漂亮,这是您绣的吗?”
“是啊。”一股敬仰的目光投到了李氏身上。
“贞儿也想学。”
“那今后要仔细听姑姑授课,不可逃懒。”
“嗯,贞儿一定做到。”
此时,杨氏过来敲门,原来她已经收拾好床铺,叫贞儿回屋,两人客套几句,就此分开。
杨氏屋子格局与李氏并无两样,但布置却天差地别,屋内最显眼的是一张大案几,各种规格的毛笔,按照体态大小码放的整整齐齐,此时案几上有张摊开的宣纸,书写着“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念君朝与暮”几个大字,此时贞儿并未启蒙,只是觉得龙飞凤舞甚是好看,心下觉得皇宫里真是能人辈出。
杨氏在自己的床里多垫了一块隔板,上面又铺了几层厚厚的棉褥子,招呼贞儿过去躺躺,还不住询问,是否有硌得慌,不够软和的话再加褥子。
贞儿连忙懂事的摇头,心里觉得杨氏待我真好,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