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赌坊门口,王掌柜的恭恭敬敬的将牛二给送给出来,只是他此时哪里还有先前的骄傲之色?脸色铁青,脑门子上满是虚汗。那些赌徒看向牛二的眼神也满是惊异之色。
牛二还是先前的牛二,衣衫依旧破烂,泛着油光的黑脸上依旧现着一副呆相,脸上看不见丝毫傲色,不过那些赌徒们显然不这么看,在他们眼里这是沉稳深藏不露的表现。
没有意外,一个魔王改行赌钱了,自然不会输。老实说骗普通人的银子对牛二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不过和进永业赌坊之前相比,他的怀里到是胀鼓了不少。
外面日头已经老高了,秦淮河边多了许多洗菜淘米的包着头巾的良家妇人,别有一番风味的小妇人情调,尤其皮肤白净的长得好的,更是引的很多光棍无赖聚在一起远远观看,馋的直流口水。
看着直接从秦淮河里舀水煮饭的人们,牛二直犯眼晕,这秦淮河看似干净,还有香气,可是那是青楼里的姑娘们洗脸洗脚的水好吧,牛二更是看见一艘画舫上一个丫头直接便溺倒进河里,然后就着河水洗刷便桶,二不远的岸边就有人视若无睹的洗菜舀水。
莹娘早上那两个冷馒头不会就是这河水做的吧?牛二只觉得胃有些抽,可惜什么都吐不出来,反而更饿了。俗话说,家中有粮,遇事不慌。怀里有了银子,不知怎的,身体里各种感觉却更明显了,肚子更饿了,就连之前感觉不出来的虱子跳蚤也跑出来捣乱,浑身痒痒的难受。一摸头发,好家伙,都结成锅盔了,扯了半天才能扯开。
真不知道这牛二是怎么活下来,牛二很想现在就跳进秦淮河里将自己的皮都搓下来。斜着看后,麻三依旧撇着腿跟着,走路的样子的像螃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怎么?还不走,难道让我请你吃饭?”牛二狠狠的一瞪眼,麻三吓了一个哆嗦,条件反射的捂住了裆部,见牛二没出脚,这才讪讪的一笑,靠了过来。
“牛爷,牛哥,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十几个铜钱,您就知道一定是王掌柜的拿最后一个?”对于赌徒来说,最大的痛苦就是一种新赌术就放在眼前,偏偏自己什么都没弄明白。在麻三看来,牛二赌的莫名其妙,自己什么还都没看明白,牛二就赢了。
“铜钱是我出的,我想让谁赢,就让谁赢。”牛二嘿嘿一笑,这个把戏说出来一文不值,是他从后世的一个小游戏里学来的。关键是记住几个数字,五,十三。一次最多只准拿三个,谁先拿谁倒霉。至于麻三这个赌棍,不解释,省的学会了跑去害人。
听明白了吗?很明显没听明白,麻三急的直接抓脑袋,可又不敢再问。
“那第一局呢?第一局万一你要输了那怎么办?”麻三可是知道,第一局是王掌柜出的,没什么新意掷色子赌大小,可这也最考验运气的时候,麻三可是知道牛二怀里根本就没有五十两,只有一包石头,当时他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赌坊里可不是好相与的,说剁胳膊剁手的绝对不含糊。
牛二倒霉,他自然也跑不掉。
输?牛二笑了,自己这个魔王怎么可能会输?虽然没精研过赌博,身体也只是普通人的身体,但是魔王的灵觉还在,不说听声辩位,也差不多。即使对方在色子上做手脚他也不怕,想要什么数字就是什么数字,这点小能耐都没有,他这个魔王早就白当了。
见牛二笑,麻三的眼睛有些发亮。
“牛哥,难道您会法术?”
法术,也可以这么说,虽不是法术,但是也差不多,谁说麻三迷信,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别说他自己都迷信。
“牛哥,您看我们再去哪一家?要不多赌几局?”麻三兴奋的直搓手,在他看来,牛二不承认,但是也没否认,管他会不会什么法术,只要能赢,让他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牛二只赌两局,两局就来了一百多两银子,那每天十来局,那还得了?
“滚,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见不得麻三得瑟,再赌,那可是将赌坊的人给彻底的得罪了,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两局一百两银子,让对方既会肉痛,又不会太心疼,不会死地里来对付自己。再说,再多赌几局可就露馅了。那拿铜钱的把戏再多几次非得让人看出个好歹来,自己只赌一局也就是为了让对方拿不住脉门,弄不清规律。自己可不想再为大明的赌博业再增添一道骗人的把戏。
再说了,钱多也不是好事,没见自己赢了百十两银子,赌坊里的那些赌徒们眼睛都红了吗?
“拿着,这几天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牛二扔给了麻三五两银子,不管怎么说麻三这几天是别想安生了,挨顿揍是肯定跑不了的。虽然像他这种人被人打死都是活该,可是,妈的魔王干事情不讲道理,老子银子多了就散出去。
拿着银子,麻三怔了半响,打死他也没想到牛二会给他银子,不过一想起身后的麻烦,麻三的脸立刻苦了下来。
“牛哥,要不小人就跟着牛哥得了。”
牛二有些诧异的看着麻三,麻三立刻将身子放矮些,让牛二看着更舒坦些,脸上挂着媚笑,十足的奴才相。他算是看出来,牛二要手段有手段,就光凭借赌坊里的那一手,来银子就贼快,跟着牛二不说其他,最起码不用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做泼皮,别看表面上风光,可是有苦自己知。
至于挨牛二的那一脚,那算个屁啊。他挨揍挨的多了,要是都想报复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再说,牛二也没下手太狠,毕竟给他留着了不是?虽然扁了些,能用就成。对于这点他没啥挑剔。
“你不恨我?”
“不恨。”麻三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不恨?牛二只觉得牙根有些发酸,自己差点将他废了他,他竟然不恨自己,牛二实在有些不明白这明朝人的想法。
“牛哥还别不信,小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别看小弟在街坊上吆五喝六的表面上风光,可是有苦自己知,说不定哪天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死在河沟里,想娶个媳妇,好人的谁敢嫁给咱,就是敢嫁,也没银子娶。那玩意就是留着也只是一个摆设,再说,牛哥也不是没给小弟活路,脚下还给小弟留了点情面不是?”麻三说的苦涩,似乎真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说着,麻三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牛二,那眼神似乎在说自己是杀人凶手似的,让牛二很想将他彻底给废了。
无论麻三说的多悲催,牛二就是不上当,跟自己不是看中了自己挣银子的手段?如果自己不是新生,以前的牛二还不知道被他们怎么欺负死。建立一个势力,牛二的确有这样的想法,想在这末明活下去,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跑去给建奴当个三六九等的奴才,那还不如杀了自己。更为可恨的是,大中国几千年的文明精华就毁在后来的大清手里,偌大的华夏,万万人口,最终被不到百万人野蛮人给征服了,这他妈说出去都是耻辱。
不过一个势力不是现在自己单枪匹马能建的起来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只是一个初丁,还没想明白以后要干什么?让这家伙跟着自己,难道要让自己养闲人?自己现在还被人像牛一样养着呢?不过这麻三到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身为这秦淮河边的地头蛇,以后到是能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