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凌谌觉得出来混的人应该都喜欢别人叫他大哥,“你帮帮我吧,你也知道我连父亲都死了,还一面都没见过,我现在家也回不了,朋友也找不到,你不能让我这样干躺着啊,我也是个人啊大哥,体谅体谅我吧。”一般的黑社会都觉得自己是讲道义的,而且只受软的不受硬的,你求他绝对比你恐吓他让他怕你来得要更好。
“伙计,你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可不是我韩京造成的啊,”他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再叹一口气,“唉,我告诉你吧,但是你得答应我听完之后好好地回去躺好不然铮叔该怪我了,那个老头了虽然老,可是他毕竟几年前救了我一命,我不好对他不住啊。”
凌谌赶快答应,然后转身回床上坐着,这样韩京应该不会怀疑他答应下的听完就躺好。
韩京也走了进来,摸了摸门边的墙,按下了灯的按钮,日光灯照亮了整间房子,原来这是一间老砖房,各个角落都布满了蜘蛛网。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韩京于是也搬了张凳子进来坐下。
“孩子,你想知道什么,你来发问吧。”韩京的脸上有一道疤非常明显,凌谌惊讶于自己现在才发现。
“韩京哥是吧,我想先知道我父亲是谁?”凌谌最后默认式地接受了他真的有个父亲的事实。
“你父亲?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谁,”他轻蔑地笑了一笑,“可能就你不知道,你老爸就是梁亿,就是亿集团的老板。”韩京说着这个全国最大的投资集团的时候,就像是自己的企业一样自豪。
然而凌谌真的听说过这个梁亿,经常都可以在财经新闻里看到他,而且娱乐新闻里也常常报道他家里的风月事迹。但是从里不知道他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新闻里不是说他只有一个女儿吗?那我的母亲是谁?”
“你妈就不是梁亿的原配夫人了,据说应该是梁亿还在做地产生意时候的一个小秘书吧,我忘记了,老早就死了。诶,你不就是跟你妈姓的嘛。”韩京开始无聊到玩弄起自己的手指来,凌谌知道这种时候韩京说的任何话都是随口而出的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瞒。这一点也可以从他对凌谌早逝的母亲一点都不尊重里看出来。
“那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又是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而有危险呢?”凌谌觉得自己应该慢慢放开,不用那么拘谨了,因为韩京明显已经放下对他的戒心,确定他不会再想逃走了。
韩京继续心不在焉地说,“你个傻孩子,你爸没死的时候赚那么多钱,你以为赚钱不用结仇家的啊,连我们这种出来行走江湖的赚几个小钱都要打打杀杀一辈子,你觉得你爸出来混不用还啊。不瞒你说,我就是你老爸生前的得力助手,比他写字楼办公室里那些赚钱机器有用多了,专门替他解决仇家的。”韩京说到后面简直要拍桌子显示他的功架了。
凌谌在脑海里努力回想自己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父亲,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凌谌怀疑可能是铮叔用的药用些对脑产生的副作用,“韩京哥你还没说我爸是怎么死的。”
“爆炸啊,就在金融街,长利大厦里炸死了,我去现场看过,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凌谌亲眼目睹的那一场爆炸,爆炸里面竟然有自己的父亲。凌谌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帝在捉弄他,自己一直离自己的父亲那么近,却从来没有相见。而且自己又与他的死亡更加的接近,甚至目睹了这个过程。凌谌突然觉得有些神伤,想不到什么问题去问韩京了。
然而韩京自己开口了,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口吻:“其实你老爸一直注意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
“这样说吧,你这辈子活到现在所有东西都是你爸安排的,你的孤儿院,你的大学,你的工作还有你的女友,都是你父亲安排的。”韩京煞有其事地说。
凌谌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在别的同学挤破头都找不到工作的时候,自己就可以马上开始工作了,原来是铮叔受人所托。但是……
“女朋友?”
韩京用他的豪华打火机点着一根烟,那样子活像一个暴发户。凌谌也要了一根烟,点着,想燃烧他的过去,但是吸进一口,发现味道不像他之前抽的那些烟。凌谌觉得自己是个新烟民,认不清各种牌子的味道也正常。抽烟的人其实没有谁会理会抽的味道怎么样,他们大多数只是喜欢这个动作,这个惯性的动作—点着,放近嘴边,最重要的是长吁一口气,看起来不像是哀叹,但抽烟的人很多都是为这一声哀叹。
凌谌觉得不清楚,就是不清楚,现在他对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清楚,太多的太多的事情发生了,又过去了,凌谌不清楚它们和它们之间的来龙去脉。就像个傻子一样,完完全全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