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天边飞来上百只青色鸾鸟,身披霞光,拉来一乘轿撵。轿撵蓝绸做幔,四角悬挂着红色绣球,在风中盈盈舞动。默羽从红色喜轿中缓缓走出,自半空之中莲步轻移,袅袅落下,周身笼罩着清灵灵的仙气。
默羽身上穿着大红的暗绣凤纹嫁衣,身后迤逦着凤羽织成的裙摆,华丽耀眼。火红的装扮配上默羽清冷的五官,竟也是说不出的好看。这默羽不仅是天魔族的大公主,亦是天魔族的女战神,道行法力都不知比北鱼高出了多少,早在百年前就位列仙班,飞升上仙了。人长的美貌,法力又高深,北鱼气馁起来,莫说是柳离,这仙界八派的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这等姻缘了吧。
早有天庭而来的乐班悠悠然然地奏着仙乐,接下来的是天魔族的传统仪式,北鱼已经没了看的心思,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早早的在席间落了座。因着下午忙着修整听雨阁,虽使了仙术帮忙,也累得够呛,虽是心情不佳,胃口倒是还好。现在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桌上的美食,倒也吃出了几番趣味来。
正吃得开心,坐在身边的晨玲便用小手指不停地戳着北鱼,一脸兴奋地凑过来:“北鱼你看,南叶君来了,之前听说驭剑一派是南叶君来,我还想着是个何等的模样,没想到这等俊美不凡,也就比白衣师兄略逊色那么一点点嘛。”说罢还用手比划了那么一点点的大小。
这晨玲口中的白衣师兄,是控火法师门派最杰出的弟子之一,于三年前八派联盟会上大放异彩,不仅身手了得,长得更是丰神俊朗,惹的晨玲等一众小姑娘芳心暗许,小鹿乱撞。
那白衣相貌不凡,虽不张扬,却让人一眼便能在人群中看到,脸上又永远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对谁都温和友善的。如他名字一般,还总穿着通身的白衣白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很是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感觉,难怪惹得晨玲日日难忘。不过北鱼却没什么感觉,反倒觉得柳离这种平时不苟言笑,唯独对自己有着无限关怀宠爱的让人心醉。
发现自己又沉浸在以往情事中,北鱼赶快甩了甩脑袋,事已至此,赶紧忘得干干净净才是,什么对自己好,说不定背着自己,对别人怎一番浓情蜜意呢。
大殿之上,觥筹交错,正是酒到浓时,主位之上的默羽伸出一双纤细而略有薄茧的双手,端起酒杯,想来那手估计常年握着利剑,倒不似一般女子指如柔荑。此时那双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举起,朝着南叶君的位置敬道:“久闻南叶君盛名,今日相见,才明白何谓百闻不如一见,默羽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便喝了下去,很是有几分女中豪杰的味道。
南叶君抬头看着默羽,手中正把玩着一个茶杯,里面是上好的碧春茶,似是在沉思些什么,很是心不在焉道:“在下不胜酒力,唯有以茶代酒,还望见谅。”说罢便慢条斯理的饮了那杯茶。
默羽旋即难得微笑了一下,微眯着眼眸定定的看着南叶:“默羽有一小妹霓音,与南叶君自幼相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今日默羽喜结良缘,便更是希望小妹也能早日安定。今日趁着这喜气,默羽不才想做个媒,若是小妹能与南叶君结为情缘,不仅亲上加亲,更有助于结缘双修,助你二人早历天劫。”
这许多凡人求仙,需灭七情六欲方可历劫升仙。而天地间仙胎灵体求仙,只需渡过情劫,并不需要灭情。但往往寻仙之路上,修仙之人多是受制于情劫,若随意与凡人相爱,多以散尽修为的悲剧收场,但若与同为修仙之人结为情缘,双修寻仙,往往更易勘破情劫,共同飞升成仙的佳话不在少数,由此可见,双修实乃寻仙之路的一门大学问。
没想到这平时看上去清清冷冷的默羽,原来除了司战以外,还喜欢那月老拉媒的事情。也难怪,这八派之中比南叶君仙资修为更好的怕也是没几个了,况且这南叶君确实也生了一副好皮囊,听默羽的意思,两人还是个青梅竹马,当真是绝配,只是听闻这南叶君曾热过几个桃花债,也不晓得可靠不可靠。转而又想到白日里与南叶君尴尬的相遇,北鱼难免也竖起耳朵,想看看这南叶君如何说出一番情话来应了这桩美事。
南叶君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金丝楠木的桌子上,似是思忖良久,而后答非所问道:“南叶也早已有意结缘双修。”
默羽闻言,轻轻挑眉,勾着一抹清清淡淡的笑容地看着南叶。而一旁的霓音早已含羞带却地低下头去,又时不时微微抬头,偷偷看一眼南叶君,好一副娇羞的美人图,看的北鱼心都微微颤了一下。
“但是....”南叶一脸似是无奈又似是惋惜道:“南叶前不久刚刚向一女子提亲,若是答应此事,莫说亲上加亲,岂不是要受万人唾弃。况我本与霓音公主是旧识,更是不能做出这等无良之事。”
在场之人皆是有点哗然,早已小声议论起来。霓音是天魔族的小公主,何时受过这等委屈,闻言便脸色煞白,泫然若泣,让人好不心疼。
倒是默羽并未见慌乱,一双清潭无波的眸子看着南叶:“不知是哪家的女子,倒比霓音有幸。”说罢侧目看了眼霓音,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南叶并没有回答,场面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北鱼只顾着看梨花带雨的霓音,暗叹有些姑娘真是得天独厚,家人宠爱,魔族公主,还生的如此貌美,连哭都让人挪不开眼。正唏嘘不已,身边的晨玲便又拿小手指戳着北鱼。北鱼不耐,转过头来小声道:“晨玲你说你今天一直戳我干嘛。”
这时一片阴影笼罩在北鱼面前,北鱼抬头,只见南叶君不知何时站在了北鱼桌前,一双好看的眼睛正饱含柔情地看着北鱼,带着一丝比万仙台上的烈阳还要温暖的笑容,直把北鱼看了个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时,如恋人耳语般,倦怠而又轻柔道:“没能早早告知他人,倒是险些委屈了你。”说罢又很是柔情万千轻语:“北鱼,你可会怪我。”
南叶此话说的低低的,却刚好在安静的大殿上听得清清楚楚,引得场面再次喧哗起来。那霓音公主早已羞愤的跑了出去,北鱼见场面竟发展成这样,有意说些什么解释一下,又不知道怎么说。
看着北鱼慌乱不已的样子,南叶似是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北鱼的背,附在北鱼耳边道:“仙友的名讳,看来好用的紧。”
此番此景,在他人眼中早已是说不出的你侬我侬,无限多情了。台上的柳离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们,一旁的默羽不可多见的若有所思起来。北鱼感觉脑子晕晕的,一定是这喜酒过分的烈性,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