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个黑夜我一个人孤单的走着,身边没有人。
我并不觉得害怕,黑夜的包裹让我觉得比暴露在人群里要安全。黑夜可以侵吞我所有的恐惧和不安,我的恐惧和不安藏在心底的深渊。
如果世界上真有天堂和地狱,我想我一定是要下地狱那一个,即使我并没有做任何的坏事,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难道做了对自己有利的事也是坏事吗?我有保护自己的方式。
书上说只有灵魂纯净的人才可以上天堂,我不明白对于灵魂而言,什么才是纯净。但我想我的灵魂一定很美,美不一定纯净,它也可以黑暗,所以我更愿意下地狱。至少我可以放肆自己好好的活一次。我可以让黑夜永远包裹着我,保护着我。
我想陆白一定是可以上天堂的那一个,至少陆白的妈妈,一定在天堂。
她一定每天都拨开厚重的云彩,俯下头温柔的注视着陆白,所以陆白才能一直仰着头,得到所有我不能得到的东西。
这一晚所发生的事让我对陆白的生活有了许多改观,并不是所有幸运的人都没有伤痕,陆白的伤痕,是他已故的妈妈,我也终于明白陆白为何对于请家长这件事反应强烈。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陆白的妈妈,应该说是后妈。当时的我并不知情,只知道站在讲台前一直纤手扶着陆白的女人长得十分端庄,并且年轻。
和我想象中的形象并没有多大出入,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露着慈母的气息。黑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微微低着头和班主任询问着陆白的情况,语气轻和沉稳,不时还伸手慈爱的抚着陆白的脑袋,和我那在路边摆摊吆喝的母亲完全不同。
但不知为何我却对这女人有些反感,总觉得她那一颦一笑都像是画皮一般。陆白表现得极为不配合,就连女人手碰到他的衣服一下都会颤抖,他低着头,丧着脸站得尽量离她远一些,脸色一直很难看。
说实话陆白和她长得并不像,尽管女人很漂亮很年轻,但鼻眼和陆白都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那时我心里就有了些隐隐的猜忌,班上的同学都好奇的凑在一起议论着,多是羡慕。
就连平常总是板着脸的班主任都对这女人和颜悦色起来,直到教导主任堆着笑的从教室外小跑着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带靠背的办公室座椅,客气的让女人坐下,并给女人沏了杯茶,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待遇差别。
陆白确实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一类,他的爸爸是本省直辖市里有名气的书记,整个家族的人都分别活跃在省里每一个政府单位,城建,教育,警司...........依着今年‘政府官员体察民风,视察民情,上山下乡’的政策,陆白的爸爸选定了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并开始为期长达一年的考察,为了照顾调皮纨绔的陆白,所以带着他一起转学到这个地方。
官员下乡吃苦耐劳,官员的子女也该以身作则,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陆白的爸爸一辈子勤勤恳恳,为官清廉,日理万机,年将4旬才有了陆白,自然是当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依此得知,陆白的前途自是一片光明。
有的人的确从出生开始就受到上天的眷顾,就像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就算是死了,陆白也是上天堂那一个,我也是下地狱。我们的差距从日常生活的小细节,在这一刻升华到了身份地位的悬殊。
我低着头,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上天开了个玩笑将他安置在我生命里昙花一现,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有所交集,我高攀不起。
是的,高攀不起。
教导主任堆着笑褶子的脸,女人得体的衣着,陆白不可一世的表情。
我做不到,我妈做不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陆白的妈妈和教导主任寒暄了好久才离去,因为她坚持在教室里就好,不用到会议室那个更舒服的地方。爸爸是高官,妈妈的身份也就提升了不少。
整场讨论就像是一场陪笑的表演,只有陆白是不合格的演员,他固执的将头转向窗外,连一眼都不肯看那女人。托了她的福,我们几乎没上什么课。
陆白的妈妈直到离开之前,脸上和蔼的笑容都没有离开过。
“那就劳烦您替我照顾这个孩子了。”
“严师出高徒,老师的教育方式我是绝对放心的。”
“以后还要劳您费心,这孩子刚到贵地不久,或许很多规矩都不能适应,在家里我也会认真督促他好好学习的。”
她的笑容就像是甜腻的牛皮糖一样,让我极为不舒服。
陆白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脸色沉得越来越难看。
其实当时我有一些疑惑,如果是他早早高调的暴露自己如此显赫的身世,何必有任何顾虑,也就不会被罚站,罚跑.........我想就算是班主任都会巴结得给他开小灶。
他没有这么做,从来没有。
那时我突然觉得他在隐藏着什么,就像是我努力隐藏自己穷苦的身世一般,他在逃避他的命运。
对于我而言高高在上我触不可及想要拥有的一切,对他而言正是他想要极力摆脱的。
如果上天真的有一双明眼,它会不会懂得公平的分配原则,让我和陆白调换位置,将他的一切都给我。
回到座位上的陆白,看着女人走出教室的一瞬间,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我若有所思的低着头勾画课本上的重点知识,心思却完全不在书本上。
“布离!”直到我听到班主任的呼唤声,才终于将黏在座位上一整天的身子挪起来。
“你作为班长,又是同桌,以后要好好辅导陆白同学。”
我似乎不用去想都猜测得到他要说什么,我淡淡回应了,坐下来时心也彷佛随着动作跌到了更深的地方。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这个班级,这个学校,唯一最高的存在,只剩陆白了。
陆白同学...........没有我成绩好,没有我遵规守矩,没有我努力,只是因为他有更好的父母,更出色的出身,他就可以轻松的得到我这么多年努力换来的东西。
昨晚我使劲在水里搓着我衣服上的泥点,直到它们一点点消失。
现在我希望陆白就如同我衣服上可以用水搓掉的泥点,一点点完全消失在这个地方。
“嘿嘿,听到没有........”班主任走出教室以后,陆白忽然就赖皮的笑着,然后凑到我面前:“布离同学,请你以后好好的辅.......导.........我。”
我得承认他的记忆力应该不太好,因为昨天我才明目张胆的惹了这个公子哥。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理会他。
放学时本应该第一个跑出教室的陆白今天忽然慢了许多,他像个别扭的小孩,蜗牛一样赖在凳子上不肯站起来。
而我作为班长,为了监督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几乎每一天都是最后一个走出教室门。直到值日生都背起书包回家去了,陆白依然赖在凳子上。
我拿起书包,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于是我没好气的问道:“你到底走不走?我要锁门了。”
陆白从眼前的玩具模型里抬头看了看校门口依然停泊的轿车,似乎犹豫了那么一秒,然后背起书包,以飞快的速度跑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就往教学楼后面跑。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拖着一起跑,他的力气出奇得大,一路跨过教学楼后面的杂草地,迎着夕阳直直的往前跑。
我的脸莫名的随着夕阳的照射在升温,越来越烫。那是一种很奇怪从未有过的感觉,他跑得很快,我被拖得很吃力,心跳也在急剧的加速,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是不是应该挣脱这种拖拽,连脚下的路都忘记去看,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后脑勺移不开眼睛。
冰凉的沾满粉笔灰尘的手被紧紧捏在他白净的手掌里。
直到跑到半掩的红漆小门前,他才停下来,运动服的一半耷拉在右手臂上,他放开我的手,俯下身子双手拄在膝盖上喘着粗气。
然后他抬头看了同样气喘吁吁的我一眼,又瞟了一眼那并没有关紧的学校后门,露出了似乎“我早就知道”的得意笑容。
我的脑袋似乎现在才稍稍可以思考,我瞪了他一眼:“为了躲你妈,你至于这样吗?”
“她不是我妈。”他的语气很坚定,说着朝我走过来,然后扬手就把我还来不及背到背上的书包抢到了自己手里,一溜烟就侧过小门跳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我做个鬼脸。
我没有时间为自己精准的判断力写个评语,因为他已经很明确的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我,我也必须从这个小门里出去。
我无可奈何的钻出小门,他果然停在那里踮着脚得意的看着我。
“把包还给我。”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不回答,反而把我的书包很自然的挎在了胸前:“你看这里多漂亮。”
他的头扬起来,眼里彷佛泛着我并不能理解的光芒,迎着夕阳显得格外耀眼。
我翻了个白眼,学校的后面是一片水稻田这个我早就知道,况且对于一个从小出生在农村的孩子而言,这并不稀奇。
初夏的水稻田里,绿色的稻苗已经蹿得很高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他伸开双臂,身影笔直,陶醉的闭着眼睛,像一个稻草人一样站在稻田中央的田埂上。
说实话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怔住,因为此时的陆白,彷佛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温和漂亮。
精致的人站在诗意的场景里,连微风都要眷顾他。
如果站在那里的人是我,一定不是这样美好的风景。
我心里突然出现那么一点期盼,甚至希望这一瞬间时间都能定格,就在此刻就好,只有我看得到这一幕。
“下辈子我希望自己变成一颗树。”陆白睁开漂亮的大眼睛,转过头对还在看着这一幕发愣的我说道:“就这样站成永恒。”
我无法忘记这句话。
看似拥有一切的陆白,他的愿望是变成一棵永远不会动弹的树。
这一路我都忘记拿回自己的书包,我们第一次走在一起,直到我意识到我们已经走了很远。
我忽然慌张了,我从没有和谁一起走过回家的路,何况对方是陆白!我不想要让人知道我住在那么破旧的小房子里,何况是陆白!
但他似乎完全不知情的一路上从不间断和我说话,表情雀跃的像无意发现新世界的爱丽丝。
“原来你家这么远呐,以后和我一路回家吧,我们家在同一个方向呢,正好顺道。”
“其实我刚来到这时候觉得我肯定适应不了,但是现在我发现这个地方真好,我都不想再回去了。”
“我觉得你和其他人有些不同的地方..........”
他说这句话时候似乎有些迟疑,彷佛还有下文,但是他却没有往下说,而是沉默了。
我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脑子里很混乱,我突然很纠结,希望这条路很远很远一直走下去,同时又在想着怎样和他分开,如果他看到我走进的是村里最破旧的一间屋子会是什么感觉?我低着头很沉闷,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呀!”他的语调忽然升高,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跟着一同停了下来,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摸了摸上衣口袋,然后抬起头面色难看的对我说:“刚才跑得太急,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后门那了..........”
这句话一出,我突然觉得好像得救一般,我装出很无奈的样子,然后问他:“很重要的东西吗?”
他点点头,很不好意思的对我说:“我恐怕得回去一趟,不能陪你一路回家了。”说着就从胸前将我的书包拿了下来,递到我面前。
“没关系。”我努力抑制自己喜悦的心情,接过书包,关切的说:“那你赶快回去看看吧。”
他抿了抿嘴,转身就往回跑,我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
“布离!”听见呼声我停下来回头看他。
他已经跑出去一段距离,看着我的方向倒跑着。
我等着他的下文.........
“你书包真重。”
“....................”我翻了个白眼。
然后他就笑了,隔着很远的距离我都能清楚的看到他很灿烂的笑容,他扬起手臂大力的对我挥着:“明天见!”
我苦笑一下,轻轻抬起手:“明天见。”
明天见............明天见...........
心里有什么地方明明晃晃的亮起了光,这一路我走的很轻快,我不明白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那句“明天见”?
明明在心里我是嫉恨这个人的,现在却总觉得嫉恨不起来。
我的脚步甚至像踩着音符,“叮当”...........“叮当”...............
以至于我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稻田里的蛙鸣,树枝上的蝉鸣,还有屋里男女的声音...........
直到我毫无顾忌的打开房间门,然后我愣住了,手里的书包差点跌在地上。
隔着轻薄泛黄的蚊帐,角落小床上的男女听见声音慌乱的爬起身,我无法忘记这个场面,我能看到我妈蓬松的乱发和男人****肥硕的肚腩。
然后就愣了那么一秒,我艰难的退了出来,关上门,僵硬的转身。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从心底传来,似乎是一阵风,就那么重重的从光亮的火苗上呼啸着掠过去。
“噗嗤”火苗灭了,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生火做饭,一声不吭的坐在院子里低头写作业,笔头转得很快,带过我胡乱旋转的思绪。
里屋的门终于被打开,我没有抬头。
随着我妈跛着拖鞋“踢踏”的脚步声,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男人也走了出来。
“离离,过来和叔叔打个招呼。”我妈的声音变得极为娇迭,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陆白妈妈在学校说话的语气。
我没有抬头,手里的笔转得更快了。
直到那个男人蹲在了我身边,我依然能闻见那股恶心的发油味。
他梳着油光水亮的头发,半个脑袋都秃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笑嘻嘻的转过头对我妈说:“这就是离离呀?”
在我耳朵里,他们的声音都极其恶心,恶心得我直反胃。
我妈笑呵呵的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你都不知道,她成绩可好了,又懂事。”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彷佛是被放在集市上即将被贩卖的牲口,这个男人就是买主,而我妈就这样拉着牲口绳,一面形容着:“你看看这牙口,这身板,驮多少袋粮食都没问题。”
“离离你看,叔叔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来。”我妈也在我身旁蹲下,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样东西摆在我面前。
一股难闻的皮革味道扑面而来。
那是一双崭新的红色小皮鞋,红漆的束带上还有一个带钻的蝴蝶结。
是我和我妈要的第一样东西。
我总觉得世界上是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的,我想要一样东西,我必须用另一个东西来换取........
我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笔,直到手掌发白,看着那双格外刺眼的皮鞋......
没有看见过光芒,所以我不承认它的存在,即使你就是那束光,也会被突如其来的任何东西敲碎,你的光芒太小,还是黑暗始终不变,我不明白,有时我感觉自己抓不住任何东西,无力的,彷徨的,毫无知觉的,接受并承认,妥协,退让,然后自我毁灭............
我艰难的放下笔,然后伸出手去提起那双皮鞋。
“谢谢叔叔。”
然后现实的笑声,心底的哭声,哀嚎声,啜泣声,完全听不见.........
我感觉我已经失聪了。
明天见...........明天我就可以穿着漂亮崭新的小皮鞋出现在你面前。”
沈盏白觉得自己文思泉涌,她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故事,彷佛鬼使神差一般,又像是有谁呼唤着她,一种急迫的感觉促使她想要把什么东西写出来,她蹑手蹑脚走下楼,开车极快的奔到城郊的小破屋。
打开电脑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彷佛解脱了,将上次存下的文档匆匆忙忙的打开。
“叮咚”一个新消息提示。
沈盏白一愣,疑惑的点开那个小框。
一条接一条的评论跳了出来..........
“目测是一个阴暗的故事.......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感觉挺阴暗的。”手锯猎人。
“加油更新,这次的故事感觉挺不错的。”会骑扫把的巫婆。
“觉得陆白很可爱啊,他是不是喜欢布离?求透露。”大脸猫。
“同上!同上!求透露!”面具狂魔。
......................................................
沈盏白揉了揉眼睛又查看了一次,确实是网站的评论提醒。
她慌忙的点开自己的书架栏,最后一章的更新内容:我没有见过光芒,所以不能承认它的存在,即使你就是那束光。
没有书名,还在试读阶段.................
她跌回了座位上,手边一个空玻璃药瓶被推得滚了一圈,“乒乓”一声跌在地上。这完全不可能!她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写过,更没有上传过,更不要说更新!
她又不甘心的刷新了一次网页,那个标题很清楚的浮现在她面前。
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刚想好的故事情节完全被打乱,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惨黄的灯光打在身上,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她一个人。
“这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知所措的呢喃着,声音都在颤抖。
脑子里千万种思绪在回荡,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拔腿就奔出小屋,开车就往家里赶去。
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她几乎是飞奔一般跑到卧室!
屋子里很寂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急躁的呼吸声,她环顾一圈,然后按动了门口的开关。
“啪”........
房间亮了,但是床上空无一人............
没有颜离,没有颜离。
被子是整齐铺好的...............
她几乎站不稳,但她似乎还不甘心,慌乱的拉开被子探进手去摸。
冰凉一片,没有温度.............
彷佛瞬间的天旋地转,她踉跄着跌坐在床上。
想了一会儿,她摸了摸上衣口袋,手机还在。
她掏出手机,淡蓝的光线覆在脸上,一个个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跃入眼帘。
“白老大,今晚的专栏你忘了吗?”肖蕊。
“白老大,你在哪呢?电话也不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肖蕊。
“白老大,白老大,看见快回消息!”肖蕊。
“今天我到你家找你了,你去哪了?!”肖蕊。
.......................................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9月20号。
沈盏白打开手机设置,静音状态.........她写书的时候,为了避免被打乱,都会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拨通了肖蕊的电话。
“嘟”...........“嘟”..............
“喂................”话筒里传来肖蕊半梦半醒懒洋洋的声音。
“今天几号?”沈盏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复下来。
“白老大?!”对方似乎激动地一跃而起:“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你在哪?!”
一连串的问题直逼过来...........
沈盏白的手指都在颤抖,她哆嗦着嘴唇,又问了一遍:“今天几号?”
“22号啊!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一整个编辑社的人都快急疯了!”
沈盏白的心“咯噔”的落下去,她清楚的记得她18号的晚上她有个专访,她从城郊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遇到了闫谡,然后进了电视台,完成了采访,回家路上计程车撞到了颜离,19号凌晨她把颜离送到了医院,19号晚上把颜离送回家,发现了颜离的故事,20号凌晨她把颜离抱回了家,放到了床上...........
今天是22号,那么,即使她真的遇到过颜离,这两天的记忆呢?她在干什么?她做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彷佛凭空消失了,就像是她自己做了一场梦,她从未离开过那个屋子,关了手机忘情的在敲打她的故事.........
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恐惧。
“白老大!白老大!你还在不在听!你去哪了?”肖蕊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来。
她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很疼,这不是幻觉............
“这两天如果有事都帮我推掉,我要出去两天。”她几乎颤抖着说完,然后不等肖蕊答话,“啪”一声关掉了手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盏白打量着四周,衣柜好好的关着。她走下楼,想要寻找一丝颜离出现过的痕迹,钢琴上的灰渍没有被破坏过,书桌上的素描摆在原位,厨房里的咖啡壶干净如新..............
绕着整个空旷的房子一周,她近乎失控的跌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