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微风轻轻的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阴凉的白炽灯下,许浩和李燕似静非静的坐在手术室的外面,双手紧握,神情凝重的等待着,怀中的许杰慢慢的睡了过去,此刻的气氛安静的可怕,就像是面对一场生死离别,谁都不愿过多的猜想里面的情况。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急救门缓缓地拉开了,李燕和许浩同时起身蔓延期待的望着医生,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只见医生叹着气低头走进了办公室,对着紧跟在身后的许浩说:“病人现在暂时已经缓和过来了。”说这话的时候,医生把“暂时”严重的强调。接着又说:“不过病人可能已经无法自由活动了,她的血管已经严重的心肌梗塞,全身的疼痛也随之加重,恐怕......”医生带着惋惜的叹了口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恐怕什么?”许浩焦急的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恐怕就是这两天的事,还请做好心里准备。”医生轻声的说完,抿了抿嘴角,有点沉重。
刚说完,许浩的心一落千丈,趴在桌上就哭起来,嘴里说着:“我就知道今天黛儿就有点不对劲,以她平时的态度和个性能说出今天的这番话,她肯定是自己都坚持不了了,我一直都以为她的病情能慢慢的稳定下来,没想到这一切还是和她妈妈一样来的这么快。”
医生看着哭的那么狼狈的许浩和李燕,他安慰着说:“从事这方面这么久,像她这种情况见得也多,病人一旦全身疼痛就开始不乐观,加上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都不稳定,这对她的病也是致命的因素,事已至此,你们也许应该开心的送她离开。”医生还想说点什么,却看着情绪愈发激动的许浩哭的更加伤心了,只好安静的走了出去。
加护病房里,许浩穿着洁净服双手紧紧地望着许黛儿的手,他小心翼翼的抚顺着黛儿的头发,又用湿棉签给黛儿湿润了嘴唇,想着记忆中许黛儿的某样,还是在她刚上小学的时候,也是自己去BJ工作的最后一年。
那时候他们一家还是那么的快乐幸福,没想到一眨眼的时间,以前的一切都已慢慢的走远,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娘俩,以前黛儿妈妈一个人在家生病带着女儿在家读书,自己却因为治病少钱和李燕亲密来往,后来又发生了关系,回家看望她们的次数和时间就慢慢变少了,其实他一直觉得黛儿妈妈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出轨,只是感念夫妻情深,又明知自己时日不多,才没有主动提起过。现在想来,以前黛儿母亲带病承受着这些,走的时候也一定是绝望而又挂念的。
现在黛儿短短一年不到就已经变得这么严重在,这一切肯定是在惩罚他,许浩一边静静的看着黛儿一边把这匆匆的十几载想了个遍,想着自己年轻的时候二十不到就举目无亲,努力奋斗了几年就遇到了黛儿的母亲,两人一起拼搏买下了这个房子,又生了一个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看似圆满的家没想到会因自己的一念之间,错过这辈子的遗憾,当初还说什么白头到老,现在看来那只不过是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豪言而已。
许浩低着头流着眼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头发已经开始发白,当年的积极拼搏已经掩埋,如今他感觉心力交瘁,后悔不已,正当许浩泪留不住的时候许黛儿伸手轻轻的帮他抹了抹眼泪,她对着许浩努力的挤出一点微笑,却没有力气说上一句。
许浩看着醒了的许黛儿那暗淡的眼神和冰冷的指尖,心里是万般的难受,他擦干眼泪,轻轻的说:“黛儿,没事的啊,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怕。”
许黛儿用眼神示意的点了点头,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认真的看着许浩,心里对他说:“爸爸,不管以前怎样,我都还是爱着你,不管以后怎样,我也接受你。”说到底,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最好的,这么多年,每次回来他都会记得自己的喜好和口味,平时迁就自己,理解自己,照顾自己,从来都没有拿起架子责骂过自己,仔细的想着这些年他为这个家的付出,许黛儿还是觉得爸爸真的是一个可怜而又了不起的男人,想了一会,她像是穿越般的回到了她那纯真无忧的童年,那里有爸爸妈妈,还有他们幸福的家。
城市的夜晚凉风阵阵,通亮的街道上零星的有几个人在快速的往家赶,顿时飘起绵绵细雨,飘飘洒洒的降临了整个城市,许浩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放佛永远没有尽头,头上蒙上了水雾,双脚拖着沉重的步伐行尸走肉般的从家又走到了医院,坐在加护病房外面的凳子上,满脸伤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