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一阵阵阴冷的风吹拂着,路边的香樟树尽情的摇曳着,苏寒满头大汗的坐起来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感到不安与恐惧,伸手打开旁边的台灯,光着脚走到窗边开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夜空,四月底的天气真的是说变就变,昨天还说天气好陪黛儿在医院外面晒太阳,一到晚上就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下起了雨。
苏寒现在感觉睡意全无,他走到书桌那里开了灯准备看会书,可是一拿起书觉得自己根本就心不在焉,可是自己明明又很平静,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昨天在医院的电梯里他亲许黛儿额头的画面,还有许黛儿说的那番话,似乎有点不对劲,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寒坐在床上慢慢的等到了天亮,已经是七点钟了,天还是阴沉沉的下着雨,苏寒按耐不住的起床和正在看报纸的苏锦华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他开车去熹香轩买了两份豆浆和一份皮蛋瘦肉粥,有去花仙子买了一束百合花,就精神抖擞的朝医院去了。
刚一到上面就看见许浩像只熊猫一样的黑着眼睛弯着身子坐在那里,双手交叉放在前面,脸上没有一点神情,苏寒走过去俯身叫了一句“叔叔”,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许浩说:“黛儿他?”
许浩伤心的摇了摇头,看着掉落在地的早餐和洁白的百合,他起身抱了抱苏寒,说:“苏寒,黛儿的情况很糟糕,现在在里面,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你来了正好,我看这孩子一直都在靠意志强撑着,兴许就是在等你呢?”
苏寒像个木头人一样的站在那里,想着许浩说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地,全身像是被寒风刺骨般的侵袭着,穿着隔离服走进病房的时候,苏寒看着脸色发青的许黛儿祥和的闭着眼睛,沉重的呼吸牵动着她的身子,双手重叠的放在上面。
像是感应到了苏寒的到来,许黛儿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眼泪,苏寒坐下给她轻轻的抹了,牵起许黛儿冰冷的手放在脸颊上,脸上的肌肉开始发抖,他一个劲的流着眼泪,说:“黛儿,我来了,知道吗,今天外面天气好好,等你醒了,我就带你出去逛逛,我们一起去看南门那边的樱花还有水塘边的杨柳,去帮李医生喂鸽子,哦,对了,你还记得那个遇车祸的小朋友吗?他现在已经可以不用轮椅也能走几步了。”苏寒越说越伤心,没想到在医院呆久了,这里竟成了他们回忆最多的地方。
许黛儿全身疲乏的紧贴在床上,身子动不得半点,她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位青春洋溢而又才华横溢的少年,可身体就是不停指挥,她看似静静的躺在那里流着眼泪,心里却是在百般挣扎。
苏寒又说:“黛儿,你还记得你以前看过的那本西方神话吗?你说”天使们就是游荡在人间的精灵,默默地守护者爱的人,然后在爱的人重新找到幸福时慢慢地离去,留下满心的眼泪祈祷着,祝福着这个它曾经深爱着的人,直到一生一世。”
苏寒擦了擦眼泪,想着以前那些他都觉得有点美好而又好笑,他哭笑着说:“在外婆家的时候,你说雨水就是天使流下的眼泪,我记得当时你说这话的时候好美,那时候我就暗暗决定要你做我一辈子的天使,但我不会让你流泪。”
许黛儿清晰的听着苏寒那温柔而又感人的话,缓缓地睁开眼睛,眼泪汹涌而出,她张开嘴巴用尽余力在苏寒侧过来的耳边说:“苏寒,看来我注定只能做你的天使了,记得要幸福,你说过不让我流眼泪的。”
苏寒听了痛哭不已,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许黛儿的脸颊,又点头又摇头,他说:“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你不能失约,就算是要离开,你也不能舍弃我。”此刻的苏寒目不转睛的看着许黛儿,头上青筋暴露,眼泪一行一行的流着。
许黛儿动了动手指,苏寒凑过去,她帮他擦了擦眼泪,说:“我不会舍弃你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走了,就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说完眼睛又开始慢慢的合上了。
苏寒起身把许黛儿紧紧的抱在怀里说:“黛儿,你不要睡,你陪我说话。”他低头看着痛苦的许黛儿,他轻轻的摇着她说:“我答应你,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我一定会带你到任何地方去,你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苏寒手中的温度渐渐的褪去,散开,滑落,生命线已经平行,泪水像海浪一般的涌上了眼眶,他失去了,疼痛了,释放了,他像个孤独患者一样紧紧的抱着那渐渐冰冷的身子,心像死水那般心无杂念,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他像个强盗一样的和护士争夺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耳边传来许浩和李燕的呼喊声,他被一大群人丢弃在空荡的病房里,神情呆滞,两眼无情,他像个幽灵一样的走出医院,走进雨里,任其侵蚀,全世界都安静的下来,苏寒哭丧着跪了下去,对着天空大声的嘶叫,雨水啪打在他身上,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