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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心澎湃

在认识嘉怡之前,我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乖孩子:在家中,我是爸妈眼中的乖宝宝;在学校,我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好榜样。尽管我爸妈是从事金融地产等行业的大老板,家里很有钱,但我自小就行事低调,从不张扬,学习也非常用功。像早稻田这样举世闻名的大学,我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考进来的,没有借用我爸妈一丝一毫之力!

你说,像我这样的一个好青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是不是都很优秀啊?可是,“优秀”如我的一个人,一到了嘉怡的眼中,立刻就变成了小男人。她还十分霸道地将我的名字由“刘子墨”改成了“八嘎”。而当她在那个大雪纷飞的早上与我不辞而别之后,我又变成了醉生梦死的空皮囊。

正如大家都知道的那样,“八嘎”,在RB话里是“混蛋”的意思。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却被嘉怡强行按在我的头上,变成了我的名字,一个人人都叫的外号。不过,若细论起来,这事还得怨我自己。我在国内养成了一个口头语:我去!这是一个省略句,其后还应该有诸如“他妈”“他娘”“他奶奶”或“他妹”之类的后缀,但一向以好孩子自居的我,省去那些骂人的后缀而只保留了前两个字。一旦遇到不高兴的事,或需要表达强烈情感时,我张口便是“我去!”“我去!”的,既骂了人,又不带脏字,就好比杀人不用刀。因而,一直以来我都特别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直到遇上了嘉怡。

一天早上,我早早来到上公共课的阶梯教室,想抢占最前排的位置,好近距离聆听大野雄二的演讲,并一览他的风采。

大野雄二,早稻田大学政经研究学院的终身教授,国际著名的政经学专家。在RB,他桃李满天下,其学生大多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出过三任外长,两任财长,还有一任首相。因而,大野雄二被RB媒体誉为“高官之父”。

“高官之父”亲自授课,我岂能错过!因而天不亮,我就爬起床,牙不刷、脸不洗、头不梳地跑向阶梯教室。可推开门一看,教室里早已人满为患。

“我去!”我狠狠地骂了一句,“这帮人都是什么时候来的,莫非一宿没睡?”

“八嘎!”

我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好像是在用日语骂我。我急忙转身,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白衣女孩。

“这里是RB,你应该用‘八嘎’,而不该用‘我去’,懂吗?”白衣女孩瞪了我一眼,又说,“一看你就是来自祖国北方的小痞子,整天‘我去,我去’的,一点品位都没有!”

“‘八嘎’就有品位了?”我质问道,“这也是骂人的话!”

“起码比你诚实!”白衣女孩鄙夷道,“你这个‘我去’是要干什么去呀?是去人家老母啊,还是去人家姐妹啊,或者干脆是去人家兄弟?想想你这话,就觉得恶习!我看你啊,也就是一个小男人,一个只敢拐弯抹角、含沙射影而不敢直来直去的卑鄙龌龊的小男人!”

“我了个去!”我在口头语中加了两个感叹字,又喊,“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哎,我们初次见面,你就──”

“是八嘎,不是我去,也不是我了个去!”白衣女孩非常霸道地纠正我的口头语。

“你谁啊?”我瞪着她。

“戴嘉怡!”

“戴嘉怡怎么啦?戴嘉怡就可以对我发号施令啊?”

我嘴上强硬,心头却是一颤。戴嘉怡的名号我早有耳闻。在早稻田大学,甚至在全RB的中国留学生中,戴嘉怡这个名号都是响当当的,而她那如日中天的家庭背景,更是无人能及。她有很多头衔,像什么老大、学太、学霸、妖女、戴妃之类的,不过是一些人们赠与她的褒奖之词;而她真正的名号,也是她最响亮的名号,却是她自己给自己起的,叫:黑曼陀罗。据说黑曼陀罗的花语是,神秘莫测的命运、不可预知的死亡、无法抑制的复仇之火以及绝望的爱情。我搞不懂,面容清秀如她的一个女孩,怎么会给自己起个黑曼陀罗的名号呢?她难道就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吓人吗?

“你想不想去第一排听课啊?”戴嘉怡斜着眼睛问我。

“第一排谁不想去,你能搞到座位吗?”

“把‘吗’字去掉,我能。”

“我去!好牛啊!”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后脑勺被戴嘉怡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我了个去!”我捂着后脑勺刚要开骂,戴嘉怡又“啪!”的一声扇了我的额头。

“我去!你要干嘛?”我厉声喝问。

“我在修理你,觉不出来吗?”戴嘉怡斜视着我,“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说八嘎,不许说我去!你的脑袋是不是刚刚被驴给踢了啊?”

“是啊,”我随口说道,“就是刚刚被驴踢了么,还被踢了两下。”

“啪!”的一声脆响,戴嘉怡又给我一巴掌:“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跟我耍贫嘴,不想活了是吧!”

“我……”我又习惯性地要说“我去”,却在“我”字刚出口时,突然看见戴嘉怡杏眼圆睁,怒目而视,还抬起右手要扇我。“我……我……八嘎!”威逼之下,我只得改口。

“不是我八嘎,是八嘎。”戴嘉怡噗嗤一笑,“笨蛋,重说!”

“八嘎!”

“对喽!”戴嘉怡娇笑一声,抬手一指,“前排11号,去吧。”

由于嘉怡总是纠正我的口头语,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小太妹、小公主以及打扮得比女孩还粉的公子哥们,也都嘻嘻哈哈地纠正我的口头语,一见我说“我去”,他们就逼着我说“八嘎”。久而久之,他们一见到我就喊“八嘎”。然后,八嘎就成了我的代名词:八嘎就是我,我就是八嘎。

初次见面,戴嘉怡就扇了我两巴掌,然后还持久地、霸道地纠正我的口头语。这可真不像话!她以为她是谁啊,还真把自己当灭绝师太了?切!但说也奇怪,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嘉怡的,而且越来越喜欢,尽管她总会趁我不备狠狠地扇我一巴掌。我常常想,我这人是不是很贱啊?嘉怡这么作践我,我为什么还喜欢她?为什么她越说我是小男人,我就越是想在她面前做出大男人的样子来呢?

嘉怡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不知道,甚至我一直怀疑她是否喜欢过我,我只知道她第一次正眼看我,是在一次阶段考试之后。那次考试,我五门全优,四个A,一个B+。下课后,我得意洋洋地走出教室的大门,后脑勺却突然被人扇了一巴掌。

“我……”我知道这是嘉怡在作怪,又急忙改口,“八嘎,谁打我?”

“你小子行啊!”嘉怡转到我面前,用她的前胸抵住我的胸口,给我传来两团酥软的温柔。“看来,你还真是凭本事考进来的,不像他们是凭爹妈混进来的。”

“当然!”

我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却立刻失去了那两团酥软的温柔,不禁心生后悔。好在,嘉怡又挺着胸膛追了过来。这回我克服了心中的羞怯,没有后撤半步。

“刘子墨,”嘉怡用霸道的口吻命令我,“叫我姐。”

“姐。”

“啪!”

嘉怡又扇了我一巴掌:“带上名字!”

“嘉怡姐。”

“今晚八点,陪我吃饭。江户人家。”

“好的,嘉怡姐。今晚八点,江户人家。”

“不见不散。”说着,嘉怡热烈地拱了我一下。

“不见不散!”说罢,我心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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