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苏梨已是到了司衣房的门口。
她只是想过来探一探杜妙汐的底细,便借着兴师问罪的由头,这才去的。
这司衣房里,倒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香凝和浣云。说来也巧,苏梨一进来,便遇见了她们。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浣勤院的宫女苏梨吗,怎么有空到我们司衣房来了?”香凝先开口问道,紧皱着眉头盯着苏梨,满脸的不屑。身后的浣云,仗着香凝的气势,也瞪了苏梨一眼。
苏梨淡淡的笑着,见香凝脸上有些伤痕,猜想是和兰星打架的时候弄伤的。别看兰星单纯,下手也是够狠的,苏梨想到这忍不住的发笑,连忙收敛了笑意,却道:“香凝,我今日无心与你斗嘴,我是来找杜司衣的,麻烦你进去通传一声!”
“找杜司衣?苏梨,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也配吗?况且,我家杜司衣今日有事出去了,不在司衣房。你有何事与我说了就是。”香凝眼神闪烁道,故意避开了苏梨的目光。
其实,这件事杜妙汐先前并不知情,她买通静月,只是让她在浣勤院里帮忙监视苏梨,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向她禀告。可听说香凝在衣服里暗自藏针之事,已是气得发昏,知道是司衣房理亏,苏梨过来定是要兴师问罪的,便悄悄躲在了暗处,避而不见,免得丢了面子。
“杜司衣不在?那真是不巧了!我这里有件衣服,是昨日里司衣房的人送过来的,特来讨教一二,不知这衣服内里插满银针,所谓何意?”苏梨瞪着香凝,直接问道。
“这个呀,或许是宫女们制衣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几根银针,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香凝故作镇定道,搪塞的借口却是拙笨。反而身后的浣云见了,脸上露出惧色,很是慌张的样子。
“不小心遗落的?看来司衣房的宫女玩忽职守、做事又不谨慎,倒是要让杜司衣知会了才好,罚一儆百,免得杜司衣不知何时被手下之人牵连了,毁了自己的前程。”苏梨故意说道,扫了一眼香凝,似是暗有所指。
“你不过是个宫女,我们司衣房的事哪里需要你这个外人多嘴了?!这件事,杜司衣自会处理的仔细!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香凝挖苦道,瞥了一眼苏梨,露出狰狞的冷笑。
苏梨听了心中一紧,她提到要向杜司衣告知此事,可香凝的脸上竟无半分惧色,看来,她做的这许多事,即使不是杜司衣授意的,也定是得到了她的默许,因此,香凝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耍些手段,不怕被杜司衣责罚。
想到这,苏梨轻叹了一口气,看来却是应了蒋姑姑和玉罗的话,这个杜妙汐确实不可信,这一趟倒是没有白来。
“司衣房的事,苏梨却是不想多问。不过,看这衣服的样式,若是苏梨没有记错,应该是徐夫人之物。在徐夫人的衣服内里插满银针,伤了苏梨事小,若是传出了司衣房里有人意图谋害徐夫人的说辞,到时候还真需要杜司衣,亲自去向徐夫人解释了!”苏梨不客气道,已是将话挑明了。随即一甩衣袖,拿起锦盘,就要将这衣服献给徐夫人去!
却见香凝的脸色由刚才的得意变得惨白,紧皱着眉头,惊恐万分。这衣服确是徐夫人的,因穿起来有些松散,故拿去了司衣房,让宫女将之改小些。
香凝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已是慌了神色,正在无措之时,却听见身后忽然有人说话,清脆婉转的语调,很是好听,道:“原来是苏姑娘来了,我刚忙完手里的事,让苏姑娘久等了!”
苏梨听了,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这杜妙汐果然忍不住现身了!
可她面上不露声色,似是淡淡的笑着,道:“苏梨拜见杜司衣。杜司衣太过客气了,大人管理着整个司衣房,自是繁忙辛苦,哪似我们这些宫女清闲。”苏梨说着寒暄了一句,自是客套,随即向杜妙汐行了一个礼。
“苏姑娘实在谦虚了,每日在浣勤院辛苦劳作,才真是没有一刻闲暇的时候呢!”杜妙汐笑道,却也是分毫不让。随即故意装着糊涂,笑道:“苏姑娘平日里繁忙,我们虽为同乡,却也难得有机会见面,今日来司衣房,不知所谓何事呢?”
“杜司衣贵人事忙,可毕竟这事和司衣房有关,又不是件光彩之事,还是让香凝向杜司衣禀告吧!”苏梨说着,看了一眼香凝。由杜妙汐手下之人向她禀告,最为合理,便故意别过头去,不再多言。
“杜司衣,有宫女不小心在衣服里遗落了几根银针,是这苏梨拙笨伤了手,竟然怪在我们司衣房的头上。。。”香凝气道,还是振振有词并不认错。
“住口!”杜妙汐连忙止住她,狠狠的瞪了香凝一眼,随即笑着望向苏梨,道:“司衣房的宫女做事不仔细,让苏姑娘受了伤,是妙汐管教不严,实在惭愧!”
这件事确是司衣房理亏,她便想将事情压下来,免得苏梨一气之下说到徐夫人那里,被认为是意图谋害徐夫人,这罪名可就大了,这才和苏梨如此客气。
“杜司衣严重了,不过,徐夫人的衣服里插满银针,也确有此事!苏梨本不想多事,可与杜司衣是同乡,如今同在宫中,司衣手下的宫女惹事,苏梨总该知会一声,免得她们惹出什么麻烦来,反而连累了司衣!”苏梨认真道,似是关心的样子,将话点出。
“苏姑娘说得正是。我刚刚升任司衣之职,若是此事不追查清楚,将主事之人严惩管教,如何服众?还请苏姑娘放心,此事我定会严加查办,还要将罪魁祸首找出来,给苏姑娘一个交代。”杜妙汐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香凝,满是怒气。
“那就有劳杜司衣了。若是司衣繁忙,苏梨也可以去找徐夫人,一同调查。”苏梨笑道,故意给杜妙汐施加压力。
“呸!苏梨,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浣勤院的一个宫女,徐夫人身份尊贵,怎么会听你的一面之词?!”香凝气道,果真忍不住想要分辨几句,这才出言讥讽。
“还不住口!”杜妙汐怒道,却是气得回手给了香凝一记耳光。
这一下来得突然,香凝也是第一次见杜妙汐如此动气,已是吓得连忙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一句。连浣云也一并跟着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杜妙汐随即收起脸上的愠色,强压着心头怒火,又道:“我定要将遗落银针的宫女找出来!香凝,你可知道是谁吗?”
香凝听了大惊,却是倔强,摇头道:“香凝不知道!”
杜妙汐紧皱着眉头,又扫了一眼浣云,道:“浣云,你知道吗?”
浣云这个人最是墙头草,又实在胆小怕事,见杜妙汐生气责难,已是吓痴了一般,却是战战兢兢,道:“是,是香凝!”随即低下头去,不敢看香凝一眼。
“浣云,你!”香凝气道,见浣云不过是被吓了两句,便把什么都招了,却也不好再隐瞒,却道:“不错,正是香凝遗落了银针!前几日,徐夫人吩咐要把衣服改小些,香凝在改衣服的时候,一时大意,将银针遗落在了衣服里面,并非有意,请杜司衣责罚!”
见是香凝,苏梨没有片刻意外,摆明了这杜妙汐只是虚张声势,做做样子给她看的,没想到宫女浣云如此不禁吓,便供出了香凝!香凝没办法这才和盘托出,领下责罚。
苏梨浅笑着,也不揭穿她,反而等着杜妙汐自圆其话!
“香凝,竟然是你!做事如此大意不谨慎,又伤及了无辜,实在难逃责罚。但念你刚来司衣房不久,还不甚懂这里的规矩,处以鞭刑,再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可有不服吗?”杜妙汐故意说道,见浣云供出了香凝,也是意外,却是要将戏做足了,若是闹到徐夫人那里,哪会罚得这般简单。
“香凝没有不服,甘愿领罚!”香凝应和道,向杜妙汐行了礼。又看向苏梨,眼里满是愤恨不甘。
随即有宫女过来行刑,不过几鞭子下去,香凝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了。
苏梨见了嘴角边泛起冷笑,看来抬出徐夫人,杜妙汐果然忌讳。既然对香凝有了惩罚,也是给了她们一些教训,苏梨也不想多做计较将事情闹大,毕竟徐夫人在宫中的地位尴尬,实在不宜再给她多惹麻烦,刚才说是找徐夫人的话,也不过是她虚张声势。
“苏姑娘,不知道这样处罚,可还满意吗?”杜妙汐冷笑道,强忍着怒气看向苏梨。
“杜司衣不必问苏梨,遗落银针之事往小了说是司衣房的内部事,苏梨不便多言。不过,既然事情已是清楚了,苏梨在浣勤院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回去了。”苏梨这才罢休,说着向杜妙汐行了一个礼,又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香凝,便要回浣勤院去。
“好,若是司衣房的内部事当然最好,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找到了,苏姑娘请便!”杜妙汐说着,一副面笑心不笑的样子,语气中满是怒气。
苏梨微微颔首,刚要离开,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不免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