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昏的时候,狄帆到了钱家庄。
钱万贯等出去迎接了,正欲上来打招呼。
狄帆已快步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一招仙人指路,直指钱万贯的肩井穴处。
钱万贯因心情很不畅快,遂只是一手开掌格挡,一手衬托着。
在尚未接触钱万贯时,狄帆的指劲迅速转移,攻其巨骨穴。
因为两处相近,钱万贯自然挡去。
狄帆重心下压,走神道。
钱万贯往后撤,闪躲了过去。
狄帆腾空前冲,一招双龙戏珠,四指走鱼腰和外明,出五分劲力,插向钱万贯的眼睛。
钱万贯心慌,已退到了厅堂。
狄帆还是不肯放过,一招一指定江山,走中堂。
终于,钱万贯反攻了,只见他身体下倾,往狄帆下三路出招。
狄帆双腿稍弯,由于内劲比钱万贯要深厚,遂夹住了钱万贯的一掌,而手已指到了他的中堂。
钱万贯撒手就收功了,转身不搭理狄帆。
此时狄帆也收功了,见钱万贯很气愤,只好说:“钱庄主,你别这么小气,你觉得我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吗?”
说到和钱有关的事,钱万贯肯定有话要说了。只见钱万贯回转身体,却见到了狄帆怀里的紫衫,遂说:“话是如此,之前狄老弟的做法,我绝对没有意见,也十二分支持。可这回我还真没见到一点黑暗里的灯火。”
狄帆态度严肃起来了,接着说:“那你觉得这事接还是不接?”
钱万贯还爽快,说道:“接,肯定接啊。哪怕全部赔进去,也接啊!你狄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
狄帆笑了,说:“人都说嘛,咱钱庄主可是厚道之人,我发誓你肯定不会亏的,不就是三年的年租嘛。”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三年的年租,按人口算,一年一人一两,杨家村有四百多人,三年都超过一千二百两银子了。本来他以为洛峰等人只是说免去一年年租的意思,现在狄帆说三年,钱万贯嗜钱如命,命就是钱哪,真的是痛得心都要蹦出来了。钱万贯很无奈,虽说是自己的辛苦钱,也只有苦笑而已。
话分两头,且说杨五郎集合了杨家村所有村民,往城里赶。一时在老城有些轰动,杨五郎倒觉得很风光,很得意。因狄帆有所吩咐,遂老城的捕快倒没有为难他们。村民们进了钱家庄,倒是十分拘束谨慎,或许是杨五郎有所吩咐,不过狄帆很是满意。因为朴实的百姓就是朴实的百姓,不贪图别的,只要一家人能过上安稳日子就好,当然能有好日子就更好了。
他们一见到钱庄主,就跪下了,说:“我们杨家村世世代代感谢庄主的大恩大德,日后钱庄主有什么吩咐,我们定当誓死相报。”这是杨五郎教他们的,不然集合村民也不用这么久的时间的。狄帆很高兴,又有些说不出的隐隐的不舒服的感觉,可能与他理想中的自由国度有关。
之后,村民们又向着狄帆说:“杨家村得大少爷再次相助,真如久旱甘霖,我等将铭记于心。”他们又同时对着狄帆和钱万贯再拜,说,“大恩不再言谢,请受我们一拜。”
小六子忙说:“我家老大可不是钱庄主的亲戚,也不可能是他的儿子,你们少给钱庄主贴金,他就是个嗜血的财主。”众人自然知道这层关系,遂都哑口无言。
此时,钱万贯心里很感慨,因为从没见此场景,且像三呼万岁一样,虽不隆重,但已甜到心里去了。这正如冯谖买义一样,狄帆安排的这事儿,将来却救了钱万贯一命,正是为善永远不晚,好人终会有好报。
一时间钱万贯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笑咧咧地看着狄帆,示意让他说几句话。
狄帆领会,对着村民们说:“你们快快起来,你们的跪拜之礼就免了,我可没出力啊,也沾不着光呀。这件事都是你们的里长和余多县令办的,我们的钱庄主慷慨解囊,才免去了你们三年的年租,你要谢就该谢你们的里长、父母官和钱庄主才是。同时,钱庄主深感你们的疾苦,所以呀,今天特意请你们吃一顿饭。大家说,钱庄主好不好?”
接着,村民们再次拜谢杨五郎和钱万贯,弄得杨五郎和钱万贯都很不好意思,脸面微微有些红。但看得出,行善事,所有的人都很开心,都像在幸福的温泉里一样。
由于时间也不早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感动了,所以很快就开宴席了。钱家庄的仆人们就忙开了:有领小孩去后院上桌的,有领老人去看戏的,有邀大伙喝酒吃菜的,有忙着介绍钱家庄后院的……钱万贯毕竟是顽石众人,也是厚道人,真的慷慨起来,亲力亲为,一会儿忙着敬酒,一会儿唱起调子来,一会儿去厨房照应……钱万贯还特意同台启了目连戏、皮影戏、辰河戏、说书、杂耍等多个玩乐技艺,为的是让众人更加尽兴。
狄帆见了此情此景,同兄弟们多饮了几杯,因为要给母亲做饭的缘故,便离席回去了,只希望大家多多畅饮,多些快乐,多些开心,更愿这样的时间再长久一点,似乎能跟自己的思想融合一样,激动万分。
正当时,张顺子赶来了,说:“钱胖子家里的鞋样都比对过了,没有一人能有天字末号房的脚印大。”狄帆点头示意,便叫张顺子去喝酒了。白良也出来了,酒菜虽好,但他心里装的是戚蓝儿,心想:跟着狄帆,就可以去戚家堡了,然后……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知有多少欢喜。
刚出钱家庄,牛忠权来了,见了狄帆,抱拳施礼后,却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儿,说:“大哥,今早我就把事情给办了。”狄帆点头表示满意,但知道牛忠权还有话要说,故没有接话。
“今天确实有好些陌生的面孔来了老城。同时……同时,大哥家绸缎庄的吴掌柜刚刚死了。”
一听说吴掌柜的死讯,狄帆变喜为泣,眼泪很快就流下来了,伤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