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我兄弟叫李长君,十七岁,来自太藏山。其他修道原因什么的,你随便写。对了,家里人就写‘已故’,他是孤儿。”燕无咎见李长君面带迟疑,以为是在担心自己的出身,便抢先说道。
李长君听到最后一句,额头满是黑线,却也未加更正。孤儿就孤儿吧,总比到时候宗门派人一查,发现此界没有他的家人,回头再审问他,来得省事。
林樾对燕无咎甚是信任,闻言不疑有他,一一记录在闻道册上。原因一列填的是“少好仙道,久慕宗门”,显然是一句套话。
最后还剩“前缘”一列空白,却是不好乱编,便问此处怎么写。
李长君斟酌片刻,回道:“以前学过机关、剑术,又曾随严……”
正说时,耳边“呼”一声响,身旁毫无征兆出现一人。李长君一惊之下,到嘴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里。
“宗主!”林樾一见此人,顿时跳起身来,和燕无咎一起,拱手便拜。心中大奇:这闻道录籍乃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连各峰峰主都懒得过问。今天怎么了,宗主居然亲自莅临?
宗主?赵松阳?大师兄?李长君忙学样施礼,一边抬眼打量。
赵松阳负手而立,神情温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头顶高冠,前额宽广,面容奇古,绝无皱纹。一道寿眉长近半尺,眉下漆黑幽深的眸子,仿佛蕴藏了无穷智慧,一眼便能看透一切。颔下银白色长须无风自动,直垂到胸前。身上一袭青袍,外罩细纱长披肩,腰束白玉带。整个人极其清爽高洁,又予人春风拂面之感,竟连超凡脱俗亦不足以形容其道骨仙风。
“有位叫李长君的少年可曾前来?”赵松阳问道。
林樾恭敬答道:“禀宗主,您身旁这位便是。”
燕无咎“噗嗤”笑出声来,赶忙捂住嘴巴。
赵松阳不以为意,转身扶住李长君双肩,笑吟吟说道:“抬头挺胸,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长君见此,心头顿起亲切之意,初次见面的陌生感荡然无存。只是心中踌躇,此时该立即相认,还是继续沉默。
不等他想好,赵松阳沉沉点了点头后,已将目光转向林樾:“可曾入籍?”
林樾递上闻道册,回道:“除了最后一项前缘还未来得及填,其他都已记录在册。请宗主过目!”
赵松阳略微一看,取笔写了几个字,便合上簿册,交还给林樾。而后抬手一搭李长君肩膀,“呼”一声,两人俱都凭空消失了。
燕无咎和林樾一对眼,心照不宣,凑到了一起。打开闻道簿,只见前缘一列中,赫然多了七个字:“赵松阳同门师弟”。
林樾当时就傻眼了,燕无咎却是嘿笑不已……
九诀峰,千丈云海之上,有一悬崖,高出云海百丈。崖顶平坦宽阔,因呈半个圆形,故名“半面崖”。崖顶一株十围巨松,岁逾数千年。赵松阳的住处,便在此树之下。小院小阁,精雅无比,号为“松南小筑”。
院内有石桌石凳,一老一少,相对而坐,轻松闲话。这对老少,正是赵松阳、李长君二人。
赵松阳告诉李长君,严平早有传音给自己,所以知道他要来。让李长君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严平的传音内容中,居然还包括离商的死讯。他想不通严平如何得知,经过赵松阳一番细说,他才终于明白,离商身死乃是为应劫,并非偶然。想到离商已入轮回,不久便可再世为人,压在他心头的阴霾,这才有所消退。
“大师兄,往后我在这里……该如何相称?”李长君从燕无咎口中,得知赵松阳的宗主身份后,心里早已有些忐忑。
“你怕不方便?哈哈哈,我太藏观出来的人,向来光明磊落,无一事不可与人言。你自然还是叫我大师兄,在通玄剑宗如此,在外面亦是如此!”赵松阳毫不犹豫,对称呼当然更是对身份问题,一锤定音。
“可毕竟我刚来,若是引起误会怎么办?”李长君仍有些顾虑。
赵松阳大手一挥道:“师弟不必介怀,你我问心无愧即可!”
李长君本也是潇洒之人,赵松阳的态度正合他意,当下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赵松阳又说道:“倒是你入通玄剑宗之事,还需走过程序。下月初一小会时,你将和其他新来的弟子一起,接受一点考验。合格后,成功被各峰峰主或有资格收徒的弟子,收录门下,然后才算正式过关。这是本宗历来的规矩,我不能破坏。当然,收录门下的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早有打算。这几日,你就先陪我住在这里,我们师兄弟聊个畅快!”
李长君不了解这些情况,既然赵松阳都有安排,便不再多想。每天除了固定时间修炼先天气诀外,就是跟赵松阳天南地北地闲聊。其间,赵松阳一时兴起,也会教授一些最基本的御气法诀。
几天下来,御风诀、御剑诀等等,包括在刘起隆那里见识过的离火诀,李长君前前后后已学得了七八种基本法诀。赵松阳的教授极为高明,往往能一语道出根本。只是时间太短,李长君几乎没有时间一一练习,不过是勉强能够施展罢了。
尽管如此,李长君的学习速度仍令赵松阳赞赏不已。而李长君自己更是多有感触,尤其是对严平当初只传道不授法的用意,体会更加深刻。若非如此,短短几日之间,不要说领会七八种法诀真义,就算一种也是难以理解的。
李长君有时想起,也问过入门的考验内容,赵松阳却只是笑而不答,显然不想提前告诉他。李长君试过一两回,便不再问了。
倒是燕无咎拜托说项之事,李长君一提,赵松阳就给了明确答复:“无咎的师父,我知之甚深。他这番所为,很多同门都著于表象,不问究竟,故而多持反对意见。我却欲乐观其成!嘿嘿,化剑为气,当真是奇思妙想,亏他想得出来!”
赵松阳的态度已很明确,李长君只好作罢。心想:燕老哥,对不住了,我也无能为力啊!你就老老实实,继续做你的实验对象吧。
李长君就如此这般,悠闲而充实地,在松南小筑暂住,直到有一天……
“当,当,当!”
三声清越的钟声响起,终于,通玄剑宗每月初一的宗门小会,拉开了序幕。
(5.30~6.5每日更一章。今天继续,而且又是这么晚,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