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昕嫔坐在八角亭里,悠悠的摇着扇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那这么说你是成功的把东西下进药里去了?”“不敢欺瞒娘娘,奴才往冯太医开的那五服药里每一服都加了不少的分量。”那太监小声说道。“嗯。不错。”昕嫔满意的点点头,“可怎的这会了还没有什么动静呢?”昕嫔蹙起眉,照理昨晚下的药,这天都亮了不该一丝动静都没有啊。太监转了转眼珠子:“娘娘莫急,事办的太快反而让人疑心,每日的分量我都下进去,不出几日,娘娘的心愿便可达成了。”昕嫔摸了摸脸上的脂粉:“得了,该怎么办你心里也清楚,说了这会子话本宫妆都晒花了,本宫回去了。”说完站起身扶着碧英的手上了软轿,太监一直跪到昕嫔走了,才站起身。
“公公,今日的东西拿来了。”后边的树林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宫女手里拿了几包白纸包着的东西,递给了那太监,太监四下张望了一下,忙把那纸包掖进袖子里,朝宫女点了点头,小宫女会意,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开了,太监不放心,又左右瞧了瞧周围,似乎没有什么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谁也没看到背后茂密的杨树下那一双看见了一切的眼睛。
等那太监走远了,叶阳才从杨树后面缓缓站起身,“你说茵姐姐的病,跟他们说的有没有关系?”她问站在一旁的侍女荷儿。
荷儿歪头想了想:“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认得那太监是茵常在身边的李公公,前些日子奴婢去内务府领例银的时候见过他,他说迎春阁窗框掉漆了,让内务府的夏公公着人去补补呢。那迎春阁可不就是茵常在的住处么。”
“你没记错?”叶阳问她。
“奴婢别的不行,认脸的功夫却是极准,看过一遍必不会忘。”荷儿胸有成竹的对叶阳说。
叶阳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迈开步子对荷儿道:“走!咱们找茵姐姐去!”
彼时的迎春阁,秦廖廖刚喝了希月熬好的药,只见李德寿进来了,一进门他看见了自己打回来就一直遍寻不得的药罐子,心里一惊,难不成已经发现问题了?他走到希月跟前问希月:“怎的到屋里来熬药了?”希月气愤的站起身:“公公还说呢…”“药当然是当时熬好了就喝效果最好了!”希月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抬头一看,是叶阳走进来了,忙和李德寿跪下行礼“叶常在万安。”叶阳心里暗叹一口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希月就要说出来了,要不是自己赶来的及时,这事就不好办了。李德寿又一脸谄媚的说道:“我们小主病着,未能远迎叶常在,还请常在恕罪!”叶阳看见这张脸想起他刚才还在昕嫔面前抓尖卖乖现下又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就厌恶的要死,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无妨。”说着就往秦廖廖寝殿里走了。
“姐姐!你好些了么?”叶阳一走过来就冲着秦廖廖关切得问道,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胡贵人。
“叶妹妹!你怎么过来了?”秦廖廖看着叶阳,又惊又喜的问。这是她们进宫以来叶阳第一次到她的迎春阁来,所以秦廖廖觉得格外诧异。
“听说姐姐病了,一早都没去请安,我放心不下姐姐,就过来看看。说来也奇怪,和姐姐一个宫里住着的那个生的很秀气好看胡贵人也没来,姐姐你说好笑不好笑!”叶阳说着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这时只听后面“噗嗤”一声笑,叶阳闻声转过身去,却看见胡氏坐在旁边,吓得她瞪大了眼睛,忙福身行礼:“臣妾不知道贵人也在,还请贵人恕罪!”胡氏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你一进来就说我生的秀气好看了,我就是想罚你凭你这句话我也下不去手了。”
秦廖廖也靠在床头捂着嘴笑着,被叶阳这么一闹,她只觉得病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叶阳尴尬的笑笑,突然又收住了笑容,一拍脑门:“啊!我有事来给姐姐说的!只是……”她环顾了一下屋子,有些为难,秦廖廖明白她什么意思,让佩蓉和希文下去了,屋里只剩下了她们三人,叶阳又瞥了一眼胡氏,秦廖廖笑笑:“姐姐是自己人。”
“那就好了!”叶阳放心的坐在后面的凳子上:“姐姐!你知道刚才我从皇后处请安回来看见什么了么?”“什么?”秦廖廖问。“昕嫔娘娘!”叶阳瞪大了眼认真的说。
一听昕嫔这个名字,胡氏和秦廖廖都打起了精神。叶阳看大家都要听,更加认真的在凳子上正了正身子接着说:“可我看见茵姐姐宫里的李德寿跪在昕嫔面前,说什么东西下的分量极重,定会要命什么的,昕嫔还夸他干得好,过了一会昕嫔走了,又来了个小宫女递给了李德寿好几包纸包着的东西,看李德寿的样子仿佛心虚的很。我猜着会不会……”“是他!定是他!”胡氏已经气愤至极,拍案喊到。秦廖廖狠狠咬着嘴唇,她猜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又不想相信事情就是这样。胡氏想了想小声道:“他回来没有寻到药罐子,那几包东西定还在他袖子里,这就是证据啊!”
“什么证据?”后面突然响起浑厚的男声,三人齐齐回头,看是弘历,胡氏和叶阳便跪下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秦廖廖也想坐起来却被弘历扶住:“你歇着着就好。”秦廖廖点点头道:“谢皇上。”又看看外面,问弘历:“外面没人么?怎么皇上来都不说一声。”弘历笑笑说:“我怕你还在休息便没让他们说,谁知一进来你这倒好生热闹啊。”说着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氏和叶阳,“臣妾担心姐姐的病,所以过来看看。”叶阳笑着说。弘历点点头,又问:“倒是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怎么大热的天把炉子药罐子都拿进屋里来了?”秦廖廖和胡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在心里想着合适的答案的时候,叶阳突然开口,大义凛然道:“这就要问茵姐姐这的好奴才了!”“叶阳!”秦廖廖听她这么说吓了一跳,毕竟现在还没有万全的把握证明那东西就是李德寿下进去的。弘历听得叶阳这么说,又看了看一旁着急的胡氏和秦廖廖觉得事情不对,于是问秦廖廖“怎么了?”秦廖廖咬着嘴,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快说啊!要急死朕吗?”弘历对这一屋子的沉默显然有些恼怒。
胡氏递给秦廖廖一个坚定的眼神,心一横,走到弘历面前,膝盖一曲,跪下道:“事到如今,只好跟皇上直说了,还请皇上恕罪!”秦廖廖的心嘭嘭跳着,仿佛一张嘴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但说无妨。”弘历道。胡氏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其实昨日夜里茵常在不是吃坏了东西而是饮食里被人掺了桃仁粉。”“这事朕知道。”弘历有些不耐烦。胡氏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对着弘历的眼睛继续说道:“可是晚上茵常在喝了冯太医喝的药,病不但没见好反而严重了,希月便漏夜又把冯太医请来,却发现药里也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导致茵常在病情反复无常。希月她们没办法,怕在外面熬药被人动手脚,所以只好让冯太医重开了药直接在屋里熬,喝了这绝对没问题的药,茵常在的病才见了起色。”
弘历眉头紧锁,问道:“那你们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了?”胡氏点点头:“今日早起叶常在去坤宁宫请安,回来的路上便看见了李德寿从一小宫女处拿了几包纸包着的东西,掖在了袖子里,仿佛很心虚的样子。”胡氏刻意隐瞒了叶阳说的昕嫔的那一段,因为此刻她如果说出昕嫔反而不足以让人相信,可要是让李德寿自己供出幕后主使来,那么效果一定是完全不同的。
弘历低着头,沉思片刻,半晌,开口道:“把李德寿叫进来。”不一会,李德寿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打千儿道:“奴才见过皇上,胡贵人,叶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