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女子淡然的擦着嘴角的血渍,就像擦去的就是普通的水那般的从容淡定,她看见了我:“哪来的小姑娘?”
我祭出自己七魄弓,虽然心里有些底气不足,但并未在她面前显露分毫,稳了稳神道:“你这妖孽,为何残害人命?”
他站在不远处的我的身旁,并未有要现身的意思,看来这一切都要我自己解决。
她看了一眼我的法器冷笑一声:“原来还是个仙界中人,我竟然有这么大能耐,竟然动用了仙力。”
夜凌习已经在那个男子身旁,查看一番后,点了点头,我长舒了口气,还好那男子还没死。
我冷眼看着她,刚刚还觉得她有些可怜,现下看来却只觉得可笑。
虽然男子未死,但被她残去了一半的精血,就算以后可以恢复也只能终身躺在床上了,我扫了一脸满脸痛苦的他,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骂他活该,这样的色岂是说贪图就能贪图的了的。
我不答,只眼神严厉的看向她。
眼神却与她空气中相遇,她嘴里擎着一丝苦笑;“你若是真要收那便动手吧,反正这条命也早就不想要了,死了就不会想了。”说完她闭上眼,那脸上哪有刚刚的阴狠残忍,反而多了些释然。
这样的画风切换的太快,我倒有些适应不来这样的局面了,僵在那里,扫了扫夜凌习,他眼里也闪过几丝疑惑,俄尔,直接感应同我道,好像另有些隐情。
有隐情也不能害人性命,大忌都犯下了,我迫着自己动手,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潜意识里,我也觉得她这样坐并非出于真心,也许她并不我所看到的那个狠决的妖。
她睁开眼朝我吼了一句:“动手啊……”声音那么凄凉甚至悲苦。
我被他吼得倒实很莫名其妙,她……吼我……她…干嘛吼我……
难道我在南峡谷的那段日子里,这世道便又生出了什么变故,虽说我未失去仙身之前也是个无甚修为的闲散懒仙,闲散仙的日子也便是在知道自己修炼,也存不了修为,只能强当锻炼身体的日子里也听说……那些稍稍有些能力的仙者在任何场景要收服妖物之时,也能望见那些不甘心赴死的小妖撕心裂肺的叫着饶命,响头磕的啪啪直响。
就算喊饶命,不磕头,那脸色总得变一变吧,就算这妖心智够强大,够傲娇,那神色呢,眼神里的慌乱,害怕,愤恨,不甘……这总得占上一个吧。
现下这情形……算什么事儿……
看看面前那女子……女妖,这一脸的倔强,坦然,那长发飘飘紫衣嫣然的高傲神情,那美艳又犀利的小眼神,那吼我是中气十足的嗓音……
好像……现下的她不是在说着让我一箭给她个痛快,而是……她是青楼的老鸨子,而我是那个将她尚好的几位姑娘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连个屁也没留下的传说中爱霸王那啥的街头穷书生。
好像我现下像欠了她万两黄金,她正追上我向我讨债的架势啊……
虽然有些蒙圈,但神思还是要理清晰的,这般想来,她断然不是那些为了提升自己妖术修为而胡乱残害人命之妖,不然怎会如此轻易就束手求死,但转头看向现下只剩半口气的那个男子,他……若是我们没有出现,现下他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那她为何要这般做……
回念想想刚刚在那热闹长街上她那般出格的举动,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但都是半真半假,未达内心的。
临走听到楼阁琴音明显震颤的身子……福至心灵,看来那些话本子也不是白看的呀,现下我略略在心上松了口气,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这莫不便是又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瞧她那一心求死,可怜见,看来被伤得还不轻。伤他的那小子,想想便是那个抚琴少年了吧。
刚刚这女子为了逼他出现都祭出了要将自己送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他竟能沉住气来不出现,即便他就在那附近,近到能听见他们调笑的声音。
我将祭出的七魄弓朝后缩了缩,慢声朝她道:“你让我杀,我就杀啊,我……歇会儿,再杀”
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蠢到,这是什么鬼的拖延理由。
她嘴里擎出一丝冷意,眼神也未带到我,一副懒得理我的样子。
我一笑忽略了她的那般冷淡,恍然想起雁宁那后山修仙处盛传一时的那个里一个愣头青的小妖轻缘,本根基尚好,不日便会历劫飞升了,却在紧要关头放弃成仙,将自己所有修为内力悉数转给她心怡的那个,听说是一次出外游历遇到的男子,那男子本是比他修为稍浅的妖,得了她修为后便再无踪迹。
轻缘寻遍各地无果才知自己被他的****话语所骗,自己一生修为化尽,将自己封闭洞中一月,整日都有其他小妖听到她夜半呜咽痛哭之声,一月之后,终于不闻她的哭声,她也从封闭中出来,但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活泼单纯,自此妆容艳丽魅惑沉稳,性格沉静封闭冷冽。
青鸾每次同我提道轻缘时便会说,这女子啊~多半便是这样,一旦被人伤得深了,便会天然形成一种保护自己的欲望,这出自本能,本能的将自己的喜怒情绪埋藏在心里,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好像所有的事都不能被她放在心上。表象里显出自己的无坚不摧,其实内心脆弱得已禁不住任何摧残动摇。
看着面前的她,现下这般周身透着彻骨冷意和求死的森凉气蕴,这种极具防御性的神态,像极了被伤得遍体鳞伤被激的浑身炸毛的眼里闪着幽光的小黑猫。
觉着这正好应了青鸾那丫头说的那几句话。
朝她走进一步道:“你这般又是何苦,你这样自己折腾自己,不惜害掉一条人命,他若是心里没你,你怎样做他都不会在意,哪怕……你死了。”
我说的口气谈然,她却怔了一怔,冰封般的眸子里出现了裂痕,随即苦笑一声道:“不一样,情况不一样……”
我看着她的眼睛,眸子略带着微紫的光,流动着像极地冰川在夕阳的映衬下反射出的无限光芒,深邃带着某种未知的诱惑,却艳而不魅,美而不妖,这是一双极美的眼睛,即使现下这般在她黯然神伤之时,也丝毫不削减其吸引力。
我嘴角勾出一抹笑,不一样……她说了,看来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