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个军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结结巴巴叩首禀道:“大人,不好了,真的……真的来了!”
“放屁!什么真的假的!你慌什么!”军官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这名军士跌倒在地滚了一圈,忙又爬起来跪着说道:“大人,真的……山匪来了!”
“哈哈!来便来,怕什么!老子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军官一手握了腰间的刀,一手挥着拳,让军士先将三人好生关押起来,自己领了一众兵急急往大门口奔去。
“快快开门!老子倒要看看,这帮贼寇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军官正举着刀从里面往外杀,大脚刚迈出门槛,就听“咻”的一声,一支箭横穿着他的帽盔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军官吓得一跤瘫坐在地上,翻过身来就死命往门槛里爬。
“咻!”又是一声响,一支箭好像长了眼睛,瞅着军官的****便直直穿了进去,只留了半截箭杆露在外头。
军官登时趴在地上起不了身,哭着爹喊着娘地用手拄着地往回爬,一股股的鲜血沿着箭杆往外淌,和着地上的尿液划出了一道血印子。
众军士谁也不敢出前去拉他,生怕自己的脑袋也被射穿,一个个只躲在门后,看着军官哭喊得跟孙子似的自己爬回了门槛,才赶紧把大门给紧紧闭了。
“还有想看爷长什么样的吗?也出来让爷瞧瞧你长得可齐整,丑的可别出来,不然爷手里头的箭可不答应!哈哈哈!”
山匪的笑声如雷般传遍了整个赵家大院,赵大善人吓得哆嗦在一旁,抖着嘴唇大声叫道:“快把门闩好喽,千万别让他们进来!”
众家丁一齐冲上去,从门侧地上扛了一根大门栓子挂在门上,四处拿了棍棒铁叉与军士们一起站在院里,屏气凝息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听到头上“呼!”的一声响,家丁军士们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只看见密密麻麻一排梳子遮着天飞进来,跟着落头看时,后面的一间穿堂上屋顶轰隆一声便塌了,吓得内院里的女仆家眷们都哭哭嚷嚷着进屋里躲了。
院里头的人嘴张的比头还大,一个个都吓得合不上。还没待他们缓过神来,又听到头顶“呼!”的一声响,黑压压的箭齐刷刷射在众人的脚下。
有几个位置站得稍稍靠近院后的军士,尚未来得及反应,已经变成了刺猬,身上满满插了一堆箭,吐着血倒在地上,吓得一院子人抱了头都往大门口门檐下躲,撞得大门砰砰直响。
“嗨!里面的人听了,爷爷们的箭没准头,刚才那两下就不知射哪去了,这回就更不知道射谁身上啦!”
院里的人此刻都已吓得没了魂,听外面如此说,都一个个扔了手里的兵器,在里面磕着头求饶:“好汉饶命!我们投降!”说着就有几个人,索性上前开了大门,请了山匪老爷快快进来。
听得马蹄踏着青石板哒哒的响,众人只觉头上一团黑压了过来,抬眼看时,已有二三十个山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赫赫地走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光头净面露着脸,从容淡定地在马上说说笑笑着,竟无半点提防戒备之意,倒像是来亲戚家串门似的。
家丁军士们平时都只会欺负几个老实厚道人,见了山匪,胆都碎了一地,哪还有个出硬气的。更何况马上全是熊腰虎背、一脸虬髯的壮汉,只看一眼就让他们浑身发抖。众人都吓得把脸贴着地,屁股撅的老高,仿佛接驾一般。
赵大善人翻着眼偷偷抬眼往上瞧时,却奇怪地发现,为首一匹马上坐了一个瘦弱身材,看着有些文质彬彬的少年。
那少年剑眉星眼、脸庞瘦削,肤色白得没了血色,倒像个病秧子。
赵大善人正想着,少年已领着人马走进了人群中,只见他举着鞭子微一抬手,跟随着的那二三十个山匪立刻都静声立马,等着他发话。
“老穆,你这箭术是越发不行了。”少年不屑地笑笑,努着嘴指了指地上的军官。
“嘿嘿,公子,俺那是想逗他玩玩,所以才没射穿他。”紧随其后的一个壮汉一脸笑容,恭敬答道。
“哪个是赵大善人?”那少年也不再搭理那壮汉,仰着头向人群里弱弱一问,平声静气里却渗着参不透的古怪。
赵大善人听见叫他,待要装作没听见时,却见一众家丁军士都已朝他看来,只得慌忙爬着来到少年马下,低头叩首,嘴里哆嗦道:“赵某便是……”
“大善人名声不小啊!我早听说您专爱积德行善,这不,我们今儿就找您行善来啦。”
少年语气极为平缓,字里字外却透着一股杀气,听得人不寒而栗。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弟兄们最近没吃的了,找您来借点粮食。”
赵大善人跪在地上,一听是又是借粮,心里直骂娘,想今天怕是要跟着粮倒霉,待要破点财消灾,心里有好生舍不得,只好低声下气磕着头编排道:“赵某哪里还有粮食!昨日已都被外县来的一位公子买走了!”
“噢,这么说倒是我们来的不巧了!”少年翻身跃下了马,众山匪也都齐刷刷跟着下了马,握刀而立。
少年很矮,刚才骑在马上还不觉得,此刻下了马,见他个头还不及那几个好汉的胸前,看上去倒更像个孩子。
少年走到赵大善人跟前,拍着他的肩常常叹了口气道:“既然这么不巧,那就有劳赵大善人,带我们到您府里去转转吧,既没有粮食,众兄弟们拿点钱也行,有了钱总不愁没地方买粮吧!”
少年阴森森地看着地上的赵大善人,眼神仿佛寒冬里的冰水,侵肌入骨。
赵大善人不由地身上寒颤了一下,皱着眉头把身子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道:“呵,呵呵,说出来还怕您不信,我一向乐善好施,只求阴德,实在家无余财……”
“哟!新鲜!连赵大善人都哭起穷来了!不瞒你说,我还真不信!”
话音刚落,少年就比风还快地消失在赵大善人的眼前,赵大善人抬眼寻他时,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军官的身旁。
少年一脚踏在军官的背上,一手握着那只箭只往外一拔,听着一声惨痛嚎叫,那箭连同军官的盲肠已都被拔了出来,军官趴在地上拼命用手和头不停捶击着地面,撞得地上鲜血斑斑。
少年看着痛苦的军官哈哈大笑,笑声如同刀一般锋利,割着每一个人的耳朵。
“贤婿,你可知道粮在何处?”少年低头向着军官淡淡一问,旋即又将那只箭原路塞了回去。军官只惨叫了一声,就躺在地上再没动弹。
一院子人吓得脸都白了,抱怨赵大善人要钱不要命的声音已经哄哄闹闹地吵起来,大管家在人群里仰着脖子大叫:
“大王!您可千万别听他胡说,他那后庄上的粮屯里,足足屯了有四千担粮食!前天还让我去清点呢,还说要等着闹了饥荒,高价卖出,赚他个盆满钵满!还有后院的府库里,更是钱财无数!”
急得跪在地上的赵大善人也扯了脖子撕破嗓子地大叫:“你胡说!你混蛋!你……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好一个赵大善人呀,原来你就是这么乐善好施,只求阴德啊?”
少年冷冷盯了他一眼,甩了甩手里的鞭子道:“现在,是你带了我们去呢,还是让你的那个大管家带我们去?”
赵大善人想着自己辛辛苦苦作恶一辈子才攒下的家财,此刻就要化为乌有,心上只觉似有把利刃在剜他一样,双手捂着胸口大叫着完了!身子一软便往后倒下去,怎么也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