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在胭脂店里见识了人靠衣装马靠鞍的真理,路上便拉了众人,一起都去衣铺里换了行头,打扮得富贵招摇,赶着马车径投城南赵大善人住处。
赵大善人今日正好在家无事,正逗了院子里养的两只鸟玩,忽听得下人进来禀说有人想买粮食,低头把弄了一会儿手里的鸟食,继续喂鸟道:“买粮食,谁告诉他我这有粮食?不卖,赶他走!”
“那人出手很阔绰,他还让奴才拿了这个给老爷看。”下人说着从怀里捧了一锭金饼子出来,又说:“我见他拉着四五只大箱子,看上去都沉甸甸的,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哦?”赵大善人从下人手里接了金饼子,掂了掂道:“竟有此事?这样,你先带他去前厅等我,我随后就到。”
下人答应着下去,请了刘邦进来。刘邦留了曹参和卢绾看车,自己带了萧何、曹茹梦随了家丁进了前厅,喝茶等候。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矮胖之人笑脸迎来,隔着三丈远就作揖道:“哎呀呀!贵客远来,未曾迎接,失礼失礼!”
刘邦三人慌忙站起身,回礼道:“哪里哪里,小可造次来访,还望海涵。”
赵大善人圆脸上一双三角眼不住打量着刘邦三人,见刘邦生得器宇轩昂,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上前伸手拉了刘邦在客座上坐下,这才返身往堂中的主坐上坐了,又让了萧何和曹茹梦的座,问道:“公子不知如何称呼?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赐教?”
刘邦拱手道:“岂敢!晚生姓占,名士邦,这两位都是我的同学。此来是有一事相求赵大善人:只因我县闹了饥荒,县里书院粮食将尽,眼看众学子们即将无法正常上学,故我等受了恩师委派,前来购粮。方才在外听说,官府因剿匪对粮食交易进行管控,民间不可买卖。听说赵大善人乐善好施,最爱助人,因此才敢冒昧拜访,还望大善人多多相助。”
赵大善人低头品了口茶,抹着茶盖子说道:“占公子既已知晓这私自买卖粮食乃官府所禁,又如何来找我买粮?我一介草民,虽然家中小富,确实囤了些粮食,那也是自家备着以防万一的,又如何敢违背国家法令私卖与你?还望占公子万物见怪,老夫实在爱莫能助。”
刘邦以为是赵大善人心里疑忌,怕他们万一出去漏了嘴给他惹麻烦,便站起身向前施了一礼道:
“赵大善人,晚生知道此求唐突,我们也实在是被逼的没有了办法。我等都是外乡人,今日从这里出去,径直便回乡了,绝不敢在这里逗留,更不会给大善人嚼口舌添麻烦。还请大善人念在那帮莘莘学子的份上,帮助一二,我等愿出双倍的价钱买粮。”
赵大善人在堂前踱着步子,故作沉思道:“倒不是为着你们的钱,我只是可怜那帮学生!”回头问刘邦道:“你们要多少?”
“两千担。”
“两千担!”赵大善人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刘邦,忙又收敛了疑容道:
“呵呵,这样吧,我府上只存了五百担,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我让下人们连夜去下面的庄子里调来,明日一早便可交付,如何?”
萧何等人先听他为难,以为无望了,此刻又见他答应了,心里高兴,忙起身谢道:“如此甚好!感激不尽!”
赵大善人知道外面还有几个人候着,便让刘邦出去都招呼进来,一面又让下人赶紧把几间厢房收拾出来,以备他们住宿使用。
刘邦带着萧何、曹茹梦出来,思前想后,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对曹参卢绾二人说道: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这赵大善人有些异样,我们万不可轻心。这样,曹参、卢绾二位兄弟,你们也不用跟我们一起进去,也不用回城去,就在这周围山路树林里歇了,看好马车财物,如见夜里里面有异样,只在外面应变接应便是。”
曹参卢绾二人领命而去,驾着马车拉了财物往周边僻静处藏了身。刘邦还是带着萧何、曹茹梦二人进了赵府,赵大善人见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便问道:“另外那两人呢?怎么没有一起进来?”
刘邦笑着解释道:“噢,他两个呀,因为之前留宿的客店里还未了结清楚,还有些东西存放,因此上就让他两个先回客店,顺便收拾了东西,明日一早便来接了我们和粮食同去。”
赵大善人听了点点头,亲自安排了午饭,陪他们一起吃了。又相陪着一直把他们送进两间厢房里住下,只说:“占公子,你们先歇息,老夫外间还有些事要料理,晚上我再来陪你们吃饭。”
刘邦等人忙忙拱手谢过,道声:“烦劳,请大善人自便。”赵大善人这才快步走了。
等到赵大善人急匆匆回来时,刘邦几个正在院子里和几个下人闲聊。赵大善人笑盈盈走上前道:
“占公子,好了,一切都已妥当,我已去各庄看过,上上下下加起来,差不多可以给你凑个两千担!”
“如此的话,实在多谢了!”刘邦躬身谢道:“明日粮到时,钱一并奉上。”
“不急不急!明日等你们验了粮再说不迟。”赵大善人摆着手,看看天色不早,又叫了下人快去准备酒席,说自己今晚要和占公子一醉方休。
看看席面已经摆好,赵大善人邀着刘邦等人一起上了座,举杯道:“占公子和两位贵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日老夫略备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来,老夫先敬各位一杯!”
赵大善人站起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刘邦等人站起来陪着饮了,赵大善人忙着给他们夹肉夹菜,彼此谈笑甚欢。
正喝得高兴,忽见外面黑腾腾跑进来一队官兵,个个披甲戴盔,执戟带刀,一言不发进来就把桌子围得滴水不漏。
刘邦大叫了一声“不好!”,刚要起身,早被兵士按住。
人群开处闪出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来,环顾一周,向着赵大善人行了一礼,对着刘邦等人大声喝道:“拿下!”
众兵士得了将令,如蝗虫般压了上来,将三人一齐绑了。刘邦大喊着让他们别碰曹茹梦,可这些兵士认得他是谁,只管都绑了。
刘邦挣扎着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因何抓我们!”
“大胆匪寇!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要不是我岳父去报信,险些让你等贼寇骗了粮食跑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你说我们是贼寇,我们便是贼寇?你有何证据!”萧何不忿道。
赵大善人走上前来指了指刘邦等人,抬头捋须道:“好贼子!今日老夫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你说你们是受书院委派来购学粮,一个小小书院如何能有那么多钱财?还一次就购粮两千担,好大胃口!分明就是山上匪寇,见在外面买不着粮,故意乔装了来赚我!若非我提前发现,差点就上了你们的当!”
“哼哼!”刘邦冷笑了两声,反问他道:“亏你饱读诗书,竟连这个也想不明白?学院没这么多钱,我们家里难道就不能有钱了吗?至于一次买粮两千担,更是不用多解释。书院学子众多,每日三餐下来,莫说两千担,就是三千、四千担,又能吃多久?”
“岳父,还和他们费那嘴舌干什么!现在人赃俱获,还怕他们能翻起浪不成?等把外面流窜的两个一齐追了,到时你就把那些钱财留了,把这些人都交与我,您就在家等着女婿剿匪有功、升官发财的好消息吧!”
军官说完得意地笑笑,便大吼着令兵士押了这帮贼人往官府送。
忽听得外面一阵急促声来:“报!大人,外面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