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两个小厮走远了,刘邦这才转身入院。想着那个小厮临走前的提醒,不觉对这雍齿多了几分兴趣,不知他到底是怎么个惫赖人物。
上前敲了敲门,唤道:“大少爷可在?老朽来拜会。”并无反应。
刘邦见门虚掩着,只用力一推,门开处呼得一道黑影闪了过来,刘邦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巨大的沙袋子拍到了门对面的矮墙上,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心窝直蹿火。
刘邦捂着胸前咳嗽了好一阵,看着吊在门上直晃荡的大沙袋子,气得手脚乱颤,暗骂“这个龟孙!我****八辈祖宗!”
正骂着,门首处出来一个少年,十四五的年纪,容貌清俊,一袭长衣显得文质彬彬。
出门先唱了个喏,上前搀扶起地上的刘邦忙赔礼道:“不知是老丈造访,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刘邦见他知书达理,怎么也想不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心里越发好奇,勉强回道:
“无妨,无妨,原有老汉的不是在先,不该擅闯大少爷的府宅,叨扰了!”欠身回了一礼,雍齿忙不迭地扶住,口称“不敢,老丈来访,晚生荣幸之至,快请进!”
刘邦被雍齿迎着往宅院里走,进来看时,眼前不知从何方引来一处活水,就在这院里顺便凿开一座湖,湖上一座白石砌成的长桥,通往湖对岸的正屋。
刘邦被雍齿搀扶着走上桥,正要问他“为何门上设此机关?”忽然瞥见雍齿正偷着眼往那边树丛里望,刘邦便心里留了意,小心起来。
等走至桥中央时,雍齿猛然将刘邦往前一推,自己就往后闪。刘邦觉着脚底的青砖往下一沉,转身看时,只见刚才那边树丛里嗖地飞出一个沙袋,正朝着自己箭一般射来。
刘邦顾不得多想,顺势把身体往后一倒,只觉着那大沙袋从头顶上刀一般斩过,寒风袭的脑门发凉。
雍齿本待要耍弄这老汉,要看他的好看,不曾想竟被他躲过。那沙袋没打着人,势头尚足,此刻正如个大胖子般朝雍齿扑去。
雍齿一向只害人取乐,哪里料想过这样的情景发生,一时来不及反应,只听砰地一声,雍齿拖着“啊——”音像个棒球似的被一沙袋打进了水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刘邦这才明白为什么雍武要把钥匙藏在雍齿这里,试想这样一个乖张恶劣的人,谁敢靠近?即便靠近,谁又躲得过他这重重机关?钥匙藏在这里,真是再放心不过了。
那雍齿不会水,在水里扑腾着喊了半天救命,刘邦也不理他,只坐在桥墩上看着他笑,故意气他。
这雍齿素日以整人为乐,家丁仆役们都躲着他,生怕被他揪着去取乐,院里的两个丫鬟今日恰巧也被他支使了外边去买东西;再加上他生性又比较孤僻,住所离其他院子较远些,因此也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声来救他。
一直等到看着雍齿呛了好几口水,无力挣扎要往下沉时,刘邦这才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拖着他上了岸。
等雍齿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倒吊在湖水上面的一棵大柳树干上。
刘邦翘着腿躺在干岸上晒太阳,雍齿大叫:“你个老不死的,竟敢戏耍本少爷,还不快放我下来,若不然,我告诉我爹整死你!”
刘邦也不答话,只把手旁的绳索一松,雍齿便像捣蒜锤似的钻下去,水一直没到鼻梁处,刘邦才把绳拽住。
雍齿虽然害怕,却不嘴软,以为老汉定不敢把自己怎样,死撑道:“有种你淹死我,看我爹怎么饶你!”
未等说完,刘邦早已松了手里的绳,把雍齿的整个上半身都淹没在了水里。
稍作停留,再将他拉起,雍齿吐着嘴里的水咳嗽不止,断断续续地骂:
“你个挨千刀的!咳,咳,看我……回头……咳,咳,怎么收拾你!”
刘邦还要松手,雍齿忙大呼着止住他,道:“别,别!”
刘邦哪里管他,心想这样的龟孙就是属于那种没事找抽型的贱人,你不好好虐虐他,你不让他彻底绝望,他就不会对你心生敬畏。
这招果然管用,雍齿再被拉上来时,已经变成了瑟瑟发抖的毛毛虫,舞着手不停叫饶。
刘邦将他放上岸边,边为他解绳索边问他:“可曾服了?”
雍齿呛着水道:“服了服了,再无不服的!”
刘邦见雍齿竟是这样的顽劣不堪,心下盘算着激他一激,或可让他交出钥匙也未为可知,便试他道:
“你喜欢整人?老夫也喜欢!冲这一点,你与我也算忘年交了。可老夫与你不同,你的整人伎俩实在低级无趣,不上档次。不像老夫,但凡整人,都要整出个新鲜花样来,才算不输。”
“如此,你倒教教我那些新鲜花样?”雍齿一听这老汉有新鲜的整人办法,不觉来了兴致。
“呵,倒不是老夫瞧不上你,只是你一看也是个没胆的,这碗饭你吃不了,不学也罢,不学也罢!”
雍齿一向自负,哪里受得了他这话,气汹汹便道:“我没胆?你去这府里打听打听,谁敢说我雍齿是个没胆的?”
“你是柿子里捡软的捏,只挑下人们整,这不是没胆又是什么?”
“那你便说一个上人来,看我敢整不敢?”
“哦?果真?那雍武雍老爷你敢整吗?”
雍齿坐了起来,看着刘邦出了一会神,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有何……有何不敢!”
刘邦故意一惊,满脸的狐疑,摆手笑道:“罢,罢,都怪老夫多嘴。老夫一句玩笑话,雍大少爷切莫当真啊!”
“什么玩笑话,你开玩笑,我岂是在与你玩笑?就这么定了,今日若不拿出些真本事来,你如何知道雍大少爷的本事!不过说好了,我若做了,你便要教我那些新鲜玩法,不许抵赖!”
原来这雍武好色成性,见一个爱一个的往家里娶。雍齿的母亲本是与他共患难的妻子,可偏生就一副烈性脾气,眼里不揉沙子,哪里容得下雍武这样,结果一场气病不起,没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雍齿本就对此心怀耿介,只是碍着父亲的威势,面上也不敢对雍武怎样,只把多少的恨压抑着存在心里,渐渐转移到靠整治别人以泄愤。
如今借着老汉的激将,一时勾起了过往的事,又怕被这老汉笑话他无胆,没头没脑的便答应了下来。
刘邦见雍齿虽已上钩,怕他是一时气激下答应了,过后又反悔,因此又故意激他道:“大少爷,你果真敢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