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二伸着舌头气喘吁吁地带了两个人从门外跑了来,一眼瞧见地上睡着的老汉,眼睛有些放光:
“老不死的!害我好找,原来却在这里挺尸!”一脚踢醒了老汉,吩咐带来的两个人把老汉拿下。
“慢着!赖二,你是越发出息了,大概是就要攀上新主子了,连我也都不放在眼里了。也是,我小名小姓的,哪里入得了你赖大管家的眼?”
茹梦低头拨弄着指上的翡翠戒指,也不抬头看赖二。赖二抽着自己的嘴巴,苦着脸说不敢。
“你也不必这样,我今儿便回了老爷,说赖大管家干得好,昨夜就让一个老汉睡进了您的后宫,不给升官也得好好嘉奖才是。”
吓得赖二一骨碌趴倒在地上捣蒜般磕头:“真真小夫人一张厉害嘴,小人哪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小人不仅白天要把您放在眼里,就是夜里躺在床上,眼里也都是您啊!啊呸!瞧我这臭嘴,小人夜里可不敢想着小夫人!”又是一顿大嘴巴抽,看的两个丫鬟都掩了嘴笑。
曹茹梦也笑道:“我谅你也不敢!呵呵,快起来吧,我吓你呢,瞧你那样!”
赖二见小夫人如此说,脸上才换了笑脸,摸着红肿的腮帮子,眯着眼道:
“又吓我呢,我说呢,小夫人一向最疼我们下人了,哪舍得就看着我们受罚?”起了身,带了那两个家丁,就要押了老汉出去。
“唉,慢着,我说赖二,你怎么还是不长脑子?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押了这老汉出去,是怕人不知道你把他放进了二门还是怎么的,真想等着老爷赏你呢?”
一席话说的赖二没了言语,如僵尸般矗在地上,也不敢走了,问小夫人如何是好。
曹茹梦过来瞧了刘邦一眼,又对着赖二说道:“昨日我在里间听你说,又给老爷问下了一门好亲?”
赖二弓着背,吊着眼不敢看小夫人,说道:
“是……是有这么回事,原想着就来禀了小夫人,被这档子事一搅,就忘了。”
赖二不自然地笑着:“原也不是我给寻得,只因昨日我在街上救了这对父女,谁知昨夜恰巧就被老爷看上了,早上过来就吩咐小的,说是要纳这姑娘做妾,这外面都准备上了,正忙着布置呢。”
“如此说来,你就更不该押他出去了,他姑娘眼看就要做了小夫人,你明日巴结她怕还来不及呢,何苦今日倒先去招惹她?不如风风光光抬出去,就说是老爷让带老丈人满院里转转,一来掩了众人的耳目,二来将来也给自己留条后路,你说不是?”
赖二忙点头称是,说来也怪,以老爷往日里的作风,这样的女子玩一遭也就罢了,也不知今早是怎么了,见完那姑娘便喊着要娶她,真是邪了门了!
当下派那两人去外面抬了一副滑竿进来,陪着笑脸亲自把刘邦送上滑竿坐了,抬着出去了。
曹茹梦见他们抬着刘邦出去,终于舒了口气,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也不出去转了,自回屋里歇着去了。
刘邦被二人抬着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一路上观察着各处地形,墙体高矮,一一记在心里。
见这滑竿并非往自己原先的住处走出,怕这赖二不怀好意,忙在滑竿上问道:“这条路是往哪里去?”
赖二在地上泱泱地说道:“你好命,老爷瞧上了你家闺女,立马就要迎娶,洞房,此刻你闺女已经搬进了润春园去了,现在就是往那里去。”
刘邦心想,看来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期的计划,现在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了。
又被两个家丁抬着转过了几条路,才远远地看见了“润春园”三个字。
小院很别致,中间是间正屋,东西两旁各有两间厢房。院内疏疏落落种了些桃树,中间又夹杂着几棵梨树,此刻已是瓜果飘香。
刘邦随手摘了一些,交到那两个抬轿子的手里,意思是不能让你们白来一回,多少拿点回去,也是我的个心意。还要给赖管家,赖管家哪里看得上,只说“我哪里缺这个,留着你吃吧”。
打发走了三人,刘邦急忙望正屋里去。一推门,是一间正堂,又往左右两边房里寻去,边走边叫着卢绾。
卢绾听见是三哥叫他,连哭带答应道:“三哥!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你知道我这一夜是怎么过的吗?”
刘邦寻着哭声找去,一见面,就见卢绾正哭得跟泪人一样,把妆都哭花了。
看他一脸的倦容,想是受了惊吓,一夜没睡好,忙问他:“自我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卢绾泪滚的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抽抽噎噎道:
“三哥刚走没多时,赖二就挨挨靠靠的又来这屋里关照。我说睡了,明日再来罢。可他非说要找三哥说句要紧话,我就回道:我爹爹晚间不小心受了些风寒,刚去了茅厕。他便执意要进来,我见他死活不走,只好开了门,想快点打发他去,谁知那王八羔子竟然对我起了歹意!”
“我见他瘦的跟小鸡似的,也不惧他,他来抱我,我就趁势给了他一个背摔。我趁机跑出屋外,正好看见一个人背着手从大门上回来,一直往里走去。我一看那气度,猜想差不多就是雍武,就故意一路追着进去,想顺道回去摸摸他的底细。结果被关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雍武就来见我。三哥,那混蛋简直就是个畜生!呜……呜……,一见我就疯了,扑上来乱摸我,还要吃我馍馍。三哥,你想,这我能让他吃吗?我就拼命反抗,他见我力气大,就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帮他,我眼看敌不过他三人,情急之下,只好哄他道:我也是好人家的闺女,你要真想要我,非得明媒正娶,不然我就是咬舌自尽了都不能随你愿!这才唬住他,说明日便要娶我。三哥,这可怎么办好?这一夜你都去哪了?”
“卢绾兄弟,真是委屈你了!我这一夜说来话长,等完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听。你也先别慌,既是明日成婚,今日他肯定还会过来看你,到时你就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非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算得上明媒正娶。就给我父亲两日时间,让他先回乡里同众亲属商定好了,第三日再与你成亲!’如此,我便可脱空出去,与萧何、曹参二人议定计策,我们正好乘此把事做成!”
卢绾对三哥的话从来不疑,见他如此说,心下总算有了着落,便放下心来,又拉着三哥诉了一回苦。
可刘邦竟然听得走了神,一时里脑海中全是曹茹梦的身影。
现在他有了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看看眼前的卢绾,竟觉得有些恶心。心里奇怪雍武那个老淫棍为何放着曹茹梦那样的尤物不珍惜,却偏偏上赶的要娶卢绾?
大概爱偷鱼的猫,乐趣更在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