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黄南瓜”太受熬煎,寻回家一个假二姑,让他很是气闷,外加摩托车骑的太快饱偿寒风袭击,还病了一场。
晩上要去胶鞋厂上夜班,白天还要骑着摩托车去四乡八寨寻找彩妹,到达了雁江区最远的丹山、伍偟镇,还到了乐至,简阳,资中、仁寿。他泪如泉涌,仰天泣说:“二姑你去哪里流浪了啊?”
无论怎样,知道二姑回到资阳的消息,一定要找下去。哪怕她呆了傻了,病了残了,一定要把她寻回家孝敬。
“钟老咬”几兄弟一有时间,也帮着寻找,始终沒有音讯,
“黄南瓜”几乎到疯狂的程度,不知多少次呼喊:“二姑,你究竞在哪里?”
“迂哥”已经把那绿藤缠绕的小窝棚当成了家,在落魂崖上眼巴巴地企盼了几天,也沒有等着彩妹归来。又揣测:彩妹直接回到了他那三间破烂的茅屋。得回去给她烧开水喝,不然彩妹会哭的。于是,天不见亮赶回家,回家没有见着彩妹,伏在桌上哭了好一阵儿。
又沒精打彩地往外走,起一点儿微风都会把他吹走的形象,经过“诺尔你”大茶园,
“诺尔你”看见,突然心血来潮,又沒精打彩地往外走,起点微风都会把他吹走的形象,经过“诺尔你”大茶园,
“诺尔你”看见,突然心血来潮,也许他的心灵触动了想当好人的那根心弦。上前劝呵:“你迂疯子只晓得在落魂崖上干喊,喊个锤子,人家彩妹走遍全中国找你。回到资阳,还要她找你?你脑筋不开窍,我帮你开窍。”
言罢,去折了一节竹梢,对着他的脑壳抽打。“打痛沒有?”
他抹去竹叶对准他的额头很抽两下,“迂哥”捂着头,“打痛了、打痛了。”
“打痛了,就去找彩妹,找着了背回来拜堂。”
“我去找彩妹喽,你在哪儿?”“迂哥”举着双手往前走,走出几步又折回,给“诺尔你”做一个揖,“多谢你哈,我的脑筋当真清醒过来。”
“这就对了,快去找彩妹。可惜,那么漂亮的婆娘被你浪费啦。”
“迂哥”麻起脸,老大不高兴。“你不要乱说话。”
人们惊讶不己,他这句话是严肃的,既是止语又是警告。
“好,算我乱说话,快去,找不着路打的车回汪家嘴。”
人们十分好奇,询问“你这一招见效快,怎么想起打他?”
“我也是一时被他的形象气昏头脑,为他干着急。现在请我打他都不敢。”这时,“尔尔你”才觉得有些后怕,万一迂疯子进城出点事,还与自己有关系。等会儿骑电瓶车找他。
他觉得头脑清醒,脚底也有力气,没有多时,就来到娇子大道。由于心情好,笑眯眯地向过路的人点头,别人也笑眯眯回应。他在城西方向算是知名人士,有不少人打招呼,“迂哥,进城逛耍噢?”
沒有一个人说:疯子,你进城么?你吃多了,乱转。这就是资阳人的良好品德。
“我的彩妹回来啰,我去迎接她,你莫见笑哈。”
众人惊讶,以为他病好,于是堆上笑脸。“那就好,二天吃喜糖要请我们哟。”
人们对一个疯子这么亲热,真是少见。也许,人们是对他和彩妹的爱之悲剧远而敬之的心情。不过,这些人都是年长者,无论男女,基本沒有青年。
他想:彩妹这么多年才回家,被新资阳的建设迷糊,才找不着回家的路。她正在那些背街背巷哭呢。彩妹的模样变了么?我都变的这么丑,彩妹不会变丑的,她那么漂亮,怎么会变丑呢?
来到陈家巷,看见一个体态丰满且又漂亮的中年人,忙走过去握住那人的手。“彩妹你不认识路,一个人怎么走到这儿来?”还好,他也知道彩妹长老了,没有去握姑娘的手。
那人笑笑,“大哥,你认错人了。”
“呵呵,对不起。”
这阵儿,“迂哥”的确神志淸醒,继续往前走,东瞅瞅西看看,彩妹在哪儿呵。来到川烟路,又见着一位漂亮而丰满的中年女人,手上牵着一个孩子,小孩在哭啼着不想走路,提着一竹篮子菜。他迎上去接过菜蓝。“彩妹呀,你怎么走到这儿,你牵着谁的孙子?”
这一次,这个女人没好气,夺过菜篮。“你说我会牵谁的孙子?神经病。”
“迂哥”愣住了,怎么两位都不是彩妹?她长成啥模样,不认识了,怎么办?
他的神志在开始模糊。东走西串来到鳇鳝溪大桥附近,见两个拾破烂的抓扯一件什么东西打起来,旁边还有几个人在看热闹,在挑唆。“打凶一点,不打出血来不算豪杰。”
“迂哥”有些生气,挑拨的都是坏人,打架有哪点好处?走上前一看,哪女的嘴角已经被打出鲜血。眨眨眼睛看清楚了,这女的就是彩妹,她找不着回家的路,只有捡破烂为生,还受这样的欺侮。
他蹿上前,一声大吼:“不准打我的彩妹。”
三扒两爪就将那个男的搡翻在地,那个女的见事情闹大,丟下那件争夺的东西,原来是件破皮夹克。背上拾破烂的背篓,向前急走。
“彩妹......你别走,我是迂哥,专门来迎接你回家的!”快速撵上去,抓住那女人的胳膊,不让她离去。
“你就是一个疯子......啊呜”那老妇人又板又跳,挣扎着嚷叫。
这时,有人报警。警察把他三人都带到松涛派出所,交给一位实习生笔录。那俩人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实习生问“迂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迂哥。”
“说真实姓名。”
“嘿嘿,记不起来......”
“你为啥要打架......”
“迂哥”打断他的话,“他为啥要打我的彩妺?......”
不用再笔录下去,眼前这位属于精神病患者。实习生放走了那两位拾荒者。他急坏了,对这位警察:“你凭啥让他带走我的彩妹,给你拼了!”
意想不到他那骷髅般的躯体竟然暴发出如此张力,一挥手把五大三粗的实习生推个仰面朝天,直冲岀去。对那奔逃的背影又是捶胸又是顿脚。“彩妹等着我......”折身回去对那位实习生又抓又咬,“还我的彩妹、你还我的彩妹。呜呜......所有的人都来欺侮我......”
那位刚从警校来实习的学生气歪了嘴巴,用手铐把“迂哥”铐在一间空屋内。这下可惹大麻烦。他又吼又哭,又踢墙。“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最后,用头在墙上碰撞。户籍警小周前来告诉,“你惹下麻烦了。他是间歇性神经病,是汪家嘴的村民,所长和老警员对他都熟识,他病情发着才胡涂,平时一点不惹事。他是个有爱情故事的人,有很多人护着他。”
“他的家属有监护责仼呀。”
“他的事情,一会半会儿给你说不清楚......”
小周听见屋内有撞击声,慌忙说:“把钥匙给我,千万别出事。”开门制止还在以头撞墙的“迂哥”,仔细一看,他的额头已经撞出鲜血。“迂哥”见是小周进来给他开铐,“嘻嘻”一笑:“多谢你来救我,”用手抹了一下额头,放到嘴里舔吮。“血是咸的,碰撞出鲜血,我的脑筋又清醒过来。”
小周叫实习生过去帮助刘姐办理那边的户籍业务,来上户、办身份证的人很多。
在附近的一家私人诊所,从“迂哥”的额前到脑后贴了一圈的纱布,弄得像个伤兵似的。看着他这样儿,小周接连倒歉,“迂大叔,真是对不起,那青年是新来的,请你多多原谅他。”
“是我先打他。请他原谅我,给张所长说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疯就是一个好人。”听到他这么说,嗨,你知道他是一个疯子么?
“迂哥”此时真的神志清醒,早上,“诺尔你”对着他的额头狠狠抽了两竹梢,他清醒那么长时间。这会儿,额头碰出鲜血来,神经反而更清醒。
若这招式灵验,哪阵儿,我得了这种神经病,也用这法子治治,嘿嘿,说笑话的。
从南俊大道往家里走,以免被熟人认出,问他是怎么受的伤,是不是偷糍粑吃被打?你才去偷糍粑吃,那个东西粘牙齿有啥好吃。怎么给人解释呢,说误把别人认成彩妹遭打,那你活该,打你个二流子。
更不能说,自己在派出所装疯憋窍撞墙给碰伤的,那才让人笑惨,倒炉子的话不能说,二天彩妹回来怎么有脸面见她,只有把头夹到裤裆里啰......
他把双手做遮太阳的形状,斜着身子往前走,路人好生奇怪:这人走路捂着头干嘛,头疼?唔,双手遮挡伤口上的纱布,后脑勺那一圈怎么遮,把头全部笼上吧。说他神志淸醒,是相对而言,一个神志稍微正常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他这样磨蹭到傍黒,才从莽苍后山爬上落魂崖,为的就是怕人看见他头上缠了一圈纱布。
他钻进绿藤缠绕的小窝棚,感觉很疲惫,倒在竹席上,不一会儿便呼呼入睡。
在梦乡,他也许正和彩妹在哭啼、在拥抱、在亲热。
看着“迂哥”进城的背影,“诺尔你”开始后悔:一辈子说水淖淖的话,一辈子吊二锒铛,今天突然去冒充正经人,不晓得吃错了哪种药?菩萨保佑——“迂哥”今天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吃过午饭,他的心就有点儿往外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怂恿迂疯子进城,他怎么可能找会彩妹。再不回来,真的要骑上电瓶车去找他,如果摔个包包洞洞出来,真的摊上大亊。唉,聪明一辈子,胡涂一时,找些虱子到脑壳上来爬。
不知多少次盯着慈竹林外的公路,迂疯子始终没有出现,也不怕别人笑话,干脆端个凳子到歪颈子酸枣树下坐着,眼巴巴瞅着城里的方向。自怨自嗟:疯了疯了,我也快疯了......迂疯子,你摔到沱江河里喂鱼去喽。
暮色苍茫,去城里打工的人纷纷回家,还是不见“迂哥”的影子。“诺尔你”架不住了,吓得面如土色,来到“钟老咬”家里。未言先哭,“大兄弟,你快打我,哥今天犯了大错误,不该宠迂大哥去城里寻找彩妹。嗯嗯......他现在都沒有回来。”
正在往火三轮里装载莲花白、花揶菜的“钟老咬”,问明情况,安慰他,“你当时也出于好心,别急,我们找几个人骑上摩托车去寻找他。”
“痩大嫂”不依不饶,“你心好怎么不自己帮忙去找,我大哥能把他找回来?真是笑人,到时候有一差二错别怪我不留情面。”
不一会儿,钟家三兄弟,外加“等于零”、“诺尔你”一起骑着摩托车、电瓶车进城去寻找“迂哥”。“黄南瓜”要去胶鞋厂上夜班,没有参加,他沒有责备“诺尔你”,人家这是关爱之心。
“钟老咬”一行人,在城里折腾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到汪家嘴。
“迂哥”今天太累,在小窝棚内睡舒服,伸伸懒腰,想起今天的事。笑笑,“该回家,妹妹他们一家恐怕又在寻找我。唉,我怎么会得这种该死的病!
他回到家里,拉亮电灯,觉得肚子饿了,正想煮点东西吃。”钟老咬”一行人骑车沖到他家院坝,齐声欢呼:“真的在家里!”
见他头上缠着那么一圏纱布,又是一声惊呼:“你被谁打得这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