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小楼,花香沁心脾。
如果不是这园子早已荒废了多年,早已杂草丛生,这一定是一处很好的居住之所。
只可惜,此刻的这个园子,早已是断壁残垣,青苔满地。
院子里唯一尚存的小楼,也早已经不住岁月的变迁,风雨的侵蚀,变得斑驳而破旧。
清风乍起,眼前的院子又添了一份萧瑟,或许早已无人会忆起它往昔的良辰美景,也没有人会在这寂静的夜晚,流连在这早已荒无人烟的院子里。
但那破旧不堪的阁楼上,不知何时掠上来了一个灰白色的后生身影。他负手斜倚在小楼的一根圆木柱子旁,盯着斜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面上是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没过多久,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这荒废的院子里。
一个衣着华美,面如静水,嘴角有着两撇好看的八字胡须的中年男人,迈着沉稳而优雅的步子,从长满青苔的青石小路上缓缓行来,走向那座破旧的小楼。
中年男人在小楼下顿了顿脚步,抬眼看了一下楼上的后生,这才又挪动双脚,缓步走上小楼。
小楼的楼梯经风雨侵蚀,虫蚁啃噬,已变得腐朽。在中年男人走上小楼之时,吱呀作响。
但年轻后生仿佛并未注意到此时已有一个人也来到了这座小楼之上,他依然在瞧着那一轮明月,不动声色。
中年男人走到年轻后生的身后,平静的面色有了一丝涟漪,“东方公子可真是让人难找,居然会在这样美丽的夜晚,来到这早已荒废,无人居住的院子。”
东方白缓缓回身,瞥了一眼中年男人,微微一笑,“可杜管家还是找到了在下。”
杜仲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如若不是东方公子有意让我杜某能知道行踪,我就算是走遍花都,恐怕也难寻阁下踪影。”
“杜管家言过其实了,在下既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怪,岂能来无影去无踪。”
杜仲卿冷冷一笑,“依杜某之见,倒是东方公子过谦了。且不说你初到花都,便能对杜某生平了解得一清二楚,就说聚贤庄那三十万两银票不翼而飞之事,也实在令杜某不得不佩服。”
东方白淡淡一笑,“莫非杜管家到了此时此刻,还依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监守自盗?”
杜仲卿苦笑,“我杜某虽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江湖侠客,却也在乎自己的名声。不是我杜某所为之事,我为何要让这盗窃恶名背负于我身上,我并不是一个傻子。”
东方白叹了口气,“在下原本以为像杜管家如此聪明绝顶的人,会很开心地接受这一切,看来在下高估了杜管家。”
杜仲卿皱眉,“高估?”
“没错。”
杜仲卿眉头皱的更深,“这话从何说起?”
东方白走向杜仲卿,几乎是贴着杜仲卿的耳边,轻声说道:“杜管家,你说马天行是愿意听到你承认自己偷了他的三十万两银票,还是愿意听到你勾结飞天狐狸,密谋害了他的性命,谋夺他的家产?”
杜仲卿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惨白而恐慌,已没有了往日里的镇静,声音也似在颤抖,“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东方白嘴角微扬,“说来很巧,在下前些天晚上原本只是闲来无聊,躺在聚贤庄的屋顶上欣赏一下花都美丽的月色,却不小心听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杜仲卿后退了几步,几乎已是站立不稳,“什么秘密?”
东方白淡淡一笑,“聚贤庄的管家,在和自己的结义兄弟公孙玉商量说,如何里应外合,除掉马天行,将聚贤庄据为己有。”
东方白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杜仲卿此刻却早已冷汗直下。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满面疑惑地看着东方白,“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杜管家的本意远非如此。”
杜仲卿有气无力,“还有什么?”
东方白走到小楼边,背向杜仲卿,语调淡然,像是在讲述一个原本简单轻松的故事,“一个男人,若是被人戴了一顶绿帽子,无论是谁,恐怕都会怀恨在心。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恐怕也不甘心在别人的手底下屈尊一辈子。所以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既能除掉那个勾引自己妻子的人,也能杀掉那个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成为一方霸主。此计一石二鸟,不可谓不狠毒周密。只可惜,你找错了机会,也不该把我牵扯进来。”
杜仲卿的眼里有了恨意,“没错,勾引我妻子的人,就算是我结义兄弟,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东方白回首,看了一眼杜仲卿,“只可惜他是个狡猾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所以你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
杜仲卿苦笑,“看着一个勾引自己老婆的人,每天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感觉,恐怕很少有人能够体会。”
东方白叹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本来就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事。”
杜仲卿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明月,有些忧伤道:“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当聚贤庄被盗,我以为这个机会来了,只可惜现在看来,我的确错了。”
东方白悠悠道:“你并没有全错,至少,勾引你老婆的人,已经死了。”
杜仲卿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如果不能手刃那个勾引我老婆的人,即便他死了,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人死不能复生,不论是亲人也好,仇人也罢。”
“我倒是希望公孙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