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汉看了看后生，打算立刻返回赌坊中。如果走得快些，很可能还来得及看看骰子的点数。
东方白却叫住了他：“老人家，慢着，我答应放开你，可没答应你再回去。”
柳老汉看看东方白，又看看富贵赌坊的马脸，抬起的脚又放回了地上，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听谁的。
柳老汉其实很愤怒。
被一个后生抓着衣襟硬生生从赌坊中揪出来，任何人都会很愤怒，更何况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无论如何，一个后生是不该如此对待一个老人的。
这样的后生，无理且无礼。
但柳老汉并不敢发泄自己的愤怒。
暗夜的灯火下，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年轻后生黑色眸子里发出的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想要割破他的皮肤，切碎他的骨骼。
他并不知道，这个年轻后生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他向马脸投去求救的目光。
虽然以马脸为首的赌坊伙计平日里没少欺负过他，在他赢了钱想要离开赌坊的时候堵住他的去路，从他的手里硬生生拿走一些银两，可他觉得与这个陌生的后生相比，此刻的赌坊伙计简直就像是亲人一般。
马脸道：“这位朋友，赌坊大门开，欢迎宾客来，如果你是来赌钱的，我们自然欢迎。可如果你是来惹是生非的，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东方白突然朗声笑道：“大哥，你只是赌坊的打手，别学人家卖弄学问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赌坊大门开，欢迎宾客来，让我浑身难受。我也想奉劝你们一句，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乖乖回去赌坊，不要打扰我。”
马脸冷笑道：“朋友，你说话做事可要考虑后果。”
东方白道：“那是自然，我又不像你一样，说话不过脑子，动不动就把别人的娘挂在嘴上。”
马脸横了横手上的刀，怒目圆睁道：“你可知道这富贵赌坊是谁的地方？”
东方白道：“我想除了聚贤庄庄主马天行，这花都没有别人的赌坊会像这富贵赌坊一般热闹了吧。”
马脸道：“既然知道，还不赶紧滚蛋！”
东方白哈哈大笑道：“我行走江湖，从来都是用走的，却不知何为滚蛋。要不你教教我，如何滚得洒脱一些。”
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还耍上了嘴皮子，这让马脸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怒火，他大喝一声，身形向前，挥动手里的刀，向着东方白的头顶劈了下去。
东方白静身而立，好像不知道有一把刀正砍向他的头，也好像不知道这一刀下去，足以将他的头劈成两半。
马脸劈出这一刀的时候，他就笑了。这个狂妄自大的书生，这个不知死活的无名小卒，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刀下之鬼。
可是，他立马发现自己错了。
就在他的刀离书生的头顶不过寸余之时，书生却突然不见了，像是传说中的鬼魂或者幽灵一般，能瞬间无影无形。
这一刀，他用了极大的力量，去势凶猛，已然收不住身。他手里的刀砍在了地上的青石上，发出一声脆响，溅起一道火星。
然后，他便听到了身后一个声音道：“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骂我娘了，骂我祖宗十八辈都可以，但是不能骂我娘。”
马脸刚想抽身回砍一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玉枕穴被人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浑身一软，失去了知觉。
马脸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其余的三个伙计已然呆若木鸡。这一切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可是他们却实在想不通，书生为何会突然之间出现在了马脸的身后。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令人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