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已经去过了?怎么可能,就算你有羽化赋,如果没有玉栎木令也不可能进去的。而且羽化赋居然完全大成了?!”凌薇看了看他:“就是刚才那个穿黑衣的,拿来的玉栎木令……。他的师父似乎也识得师父……”说了这个凌薇心中一动,自己为什么会和华飞雄说及此事,她自小生长于夹缝之中,稍不小心便可能死去,然而此时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前辈,凌薇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似乎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隐藏什么,完全不必担心他对自己不利一般。“阿珶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你的,说,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华飞雄的脸色一变,隐隐透出一股杀气来。凌薇没有隐瞒,将冰宫一事和盘托出。
华飞雄的脸色渐渐变得柔和了“原来是吴铭那小子的弟子,知道也罢,阿珶原就是留给他的。不过,小丫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得多,本来破铁人阵要两个熟悉招式人一起破阵。想不到时隔百年居然又有人练成了霖翎飞雪,冰宫说不定能在你手上复兴也未可知啊。”凌薇摇了摇头“倘若不必经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练成又有何妨。”华飞雄哈哈一笑:“丫头在外面也呆了不少时候,知不知道最厉害的剑法是什么?”凌薇看他一眼,此时她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兴趣,华飞雄十有八九会教给自己,然而她越练功夫越觉得悲哀,华飞雄就算功夫再高,也敌不过天下英雄围攻,自己功夫高了,练成了永生剑就可以回家了么……。
凌薇看看华飞雄道“风陵渡的龚老前辈曾经以金箭教给晚辈一套剑法,回想起来,那固然不会是最高的剑法,却是凭晚辈自身领悟而得。晚辈以为最高的剑法,并非是已有之法,而是日新月异不拘于形的剑法。”她对着华飞雄深施一礼:“晚辈到此,已知前辈安好,晚辈当转告师父。至于冰宫云云,晚辈不过当是一场梦,多谢前辈好意,就此告辞。”华飞雄无论如何也未想到孟凌薇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自己,心中一动,倘若是凌薇想要学习永生剑法,自己必然会将剑法告知,但若凌薇表情出现贪婪之色,他也必然当场将之格毙。华飞雄想到这里,一伸手飞快的一把抓住凌薇正缓缓抬起的腕部。
眼前是一片漆黑,凌薇朦朦胧胧的觉得自己身在一只巨大的火炉之中,一股热气自百会向周身蔓延,下意识的将热气向丹田凝聚,她拼命抓住这股热力,只觉得万一自己稍稍懈怠,就会立刻永远失去意识。孟凌薇拼命控制着这股热气,尝试用孟家的内功和羽化赋等去控制,都不能掌控,只得按照造化参天大法中的巡行路线运行,初时十分吃力,渐渐稳定下来了,心思逐渐澄明起来。自己已经死了么?华飞雄因为自己并非认为永生剑法天下第一就杀了自己?实在太好笑了。好热,死人是不会觉得热的,那又是为什么,难道前辈这是……不可……!
急忙收束吸收之力,渐渐热气散去,凌薇只觉得体内真气较往日已大有长进,较之往日轻灵锐利多了一分圆润厚重之感。凌薇微微一动,睁开了眼睛,华飞雄站在对面脸上颇有惊讶之意。“多谢前辈成全。”凌薇单膝跪地,朝华飞雄一拜。华飞雄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不必,倒是华某走眼了,若不是姑娘手下留情,华某恐怕已经功力尽失了。”孟凌薇大吃一惊,运功自视不禁吓了一跳,经脉比以前宽了接近一倍,几个平时没有完全冲开的穴位,此时也已经通畅无阻,功力至少增加了二十年。”前辈,如此多的内力修练极为不易,晚辈不能接受!”华飞雄摇摇头:“是华某没有预先告知,若不是姑娘及时清醒过来,对华某手下留情……。这都是天意。”“前辈,这就是参天造化大法,晚辈将此文留给前辈,师父若是在此定然也会如此。”华飞雄正待拒绝,凌薇道:“若是令前辈足下有妨,师父定会责骂我的。”
“你怎么知道!”华飞雄脸色一变:“前辈的物品摆放都似为了不移动身体而设计,况且为何那么久都不去找师父呢,前辈不是个能轻易忘情之人,况且如不是特殊变故前辈很可能已经复仇了吧?”凌薇轻轻的道。华飞雄呆了呆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晚辈的名字么,晚辈叫做孟凌薇,不过得告诉前辈,晚辈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是个江湖出名的死人呢。”凌薇自嘲的一笑,眼里却分明没有半点笑意,华飞雄只觉得好像是赵珶本人在对他笑一般,头脑有些发晕起来。“不怕我杀了你么?”他有些色厉内荏的道。“前辈不会杀我的。”凌薇淡淡一笑:“天下皆知华前辈武功冠绝天下,要对付我这种小女子当然易如反掌。何况小女子是要回去跟师门报信的,我若是回不去的话,师父可是会着急难过的呢。”华飞雄心中暗道:这丫头当真厉害得紧,第一句话让我不能我以大欺小,第二句话又用阿珶来压我。“晚辈功夫微末,对前辈来说当真不值一提,然而探听点消息总比外人靠得住些,只要师父一句话,晚辈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一句仁义一句情意一句利益,华飞雄难以想象,究竟什么环境,能把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孩磨练成这样。但几句话以后,他已然知道这个小女孩绝对不会是无可救药的坏人,虽然敏锐聪慧,却没有半分淫邪阴险。
华飞雄一念及此,对凌薇道:“剑法其实果真并无高低,不过是你对敌的反应及气势的差距罢了。所谓对敌的反应,常人多会以套路剑招估计对手,而你必须一面识得剑招,一面不识剑招,随时防备对手变招,而自己用剑万万不可依规蹈矩,有招而无招才是高手。再者,眼前虽见剑,却只不能只是见点,剑光最盛之处往往就是破绽。”凌薇点点头,一式如水浮月轻轻的挑起,她这一剑与冰霜十八剑中的如水浮月有所不同,却暗合参天造化之妙处,未见剑光如何,已在墙上一条干鱼上用剑气写了如水浮月四字,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鱼动也未动过一下。
华飞雄道:“好!”闪电般出手一剑,干鱼没有任何变化,凌薇却已知他刹时刺出几十剑,将整条鱼的所有鳞片尽皆刺穿。凌薇走过去仔细观瞧,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张口轻轻一吹,那鱼立时成为片片飞灰,踪迹不见。
华飞雄又道:“气势这种东西就是不怕死,俗话说一夫拼命,万夫莫挡。欲得永生,必先涅槃。永生剑下之所以几乎不留活口,是因为那剑一出手,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欲得永生,必先涅槃。凌薇正想着这句话,眼见得天已经亮了,起身告辞离开。
华飞雄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远去,轻轻的道:“真像,当年的她也是这样,不过她比她还要聪明得多。”一转身,看到挂干鱼的地方挂着一块丝帕,却是凌薇刚刚用剑划过的地方。“参天造化大法!”华飞雄看着丝帕感慨万千。
正是:廿年寂寥何人解,伊人传音寄秋叶。湘水传功成美意,溱山论剑出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