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临近中午出发,到真正的礼成回府之后,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而王府众人直到看见那辆载着,他们千呼万唤而来的王妃的马车到了门口,才异常兴奋的宣布喜宴开始了。那离洬之前见过的老管家咧着一口满嘴漏风的牙,笑的跟朵菊花似的凑近了马车,十分谄媚的要恭迎新王妃下马车,没成想他刚凑近马车,就被人轻轻朝外推了一把,他本想说谁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推他?可一回头就看见自家王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无耻的无视他控诉的眼神,转头看着马车里的王妃,朝她伸出了一只十分修长、白皙且好看的手。老管家眼睁睁的看着天仙儿似的王妃把手放到,王爷伸过去的那只手里,被王爷小心的扶下了马车,临走前还不忘又回头瞅了他一眼。
离洬跟着端木铮进了摄政王府后,端木铮便转身面对着她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我怎么也得敬岳丈大人一杯酒的,可能会有点晚,你若是困了就不必等着我了。”端木铮细细叮嘱了几句就差人引着离洬去了新房,自己则去了会客厅招呼客人去了。
离洬被王府的几个丫鬟带到新房中后,才看见除了几个喜娘之外,连齐云萝都已经等在那里了,齐云萝看见她进的门来,便走上前去扶着她坐到了床边,有心想问她累不累?饿不饿?可碍于这里是摄政王府,一时只能用眼神将她全身都扫了个遍,深怕她掉了一根寒毛似的,不过不用她纠结太久,就有个小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笑眯眯的朝着离洬行了个礼,才道:“王妃好,王爷怕您一天没有用膳饿坏了身子,特地嘱咐厨房给您送来了晚膳,让您先垫垫肚子。”然后便将食盒里的膳食一道道的取出放在外间的圆桌上,小丫鬟布菜的时候,那几个喜娘便笑嘻嘻的开口了:“呦!王妃真是好福气啊,看王爷对您这般上心,你们婚后啊一定能和和美美的。”“就是说,女人一辈子能嫁给知道疼惜自己的丈夫,比什么都值...”“可不是嘛!而且像王妃这般标致的人,也难怪王爷时刻惦记着。”几个喜娘都是王府请来见过些市面的人,最是知道看人脸色,虽然话里不乏有恭维的成分,但贵在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所以几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不再吵吵闹闹免得适得其反叫人有所反感。
离洬虽然一天没有吃东西,却又不觉得饿,本来懒得动弹,可架不住齐云萝哀求的眼神,只好任她扶着坐到了桌边,膳食倒是从主食到饭后甜点一应俱全,看着倒也十分可口,离洬回头看着齐云萝问道:“阿萝晚上可有用膳?”齐云萝岂能不知道离洬的心思,虽然在将军府一般都是她和母亲陪同离洬用膳,可这会儿是在摄政王府,又怎可和以前一样?她笑了笑道:“已经用过了,将...王妃不用管我了。”离洬看着齐云萝因为称呼的转变而有些别扭的脸,淡淡笑了一下道:“你不用改口,我听着也别扭。”齐云萝迟疑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离洬拿着筷子漫不经心的吃了几口便停了下来,旁边的那个小丫头本来正偷偷拿眼角偷觑着离洬有些失神,发现她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就赶忙走到一边劝道:“王妃若是没有什么胃口,先喝完汤暖暖胃吧。”接着十分麻利的为她成了一碗汤恭敬的递给她,离洬看着她殷勤的模样,又想起刚刚马车前的老管家,总觉得这个王府的奴仆对她的态度好像都热切的有些过了,她伸手接过那小丫鬟递过来的汤,低头喝完后便起身走到里间的软塌上,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又阿萝陪着我就可以了。”屋里的喜娘和那小丫鬟对视一眼,走到她面前对着她福了福身子,然后齐声回道:“是,王妃,奴婢等告退。”几个喜娘先退了出去,那小丫鬟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担心的朝里间张望了一下,无奈的将膳食重新装回了食盒,才提着食盒走了出去。
离洬听见了关门声后,才回头看着齐云萝问道:“你觉得我嫁给端木铮对吗?”齐云萝诧异的抬眼看她,这么些年来她看见的都是她杀伐果断的一面,从未不会怀疑自己的决定,怎么今日反而用这样不确定的语气询问她这个问题?齐云萝想了想说:“这个阿萝也不知道,可我瞧着这摄政王对将军也挺用心的,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奇怪而已。”离洬恍惚的笑了一下问道:“他今日这么大的阵势来迎我,甚至远远超过同一天大婚的睿亲王,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就是他深爱的女子,所以他竭尽全力的用最好的仪式来迎娶我?”齐云萝现在想到当时那个场景,都不禁怀疑这摄政王是不是早就对她家将军情根深种了,所以,一听离洬这般问起,下意识的就要点头说是,可她看着离洬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小心的问道:“将军怎么会这么问?”“啊...”离洬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放在软塌前的矮机上,抬手撑着脸颊道:“他曾和我表示过希望大婚之后,能抱着和他将就过一生的心态,慢慢将他放在心上,而同样的他也会逐渐把我也放在心上,两个人就算不是真心相爱,也能相敬如宾安稳的过完这一生。”齐云萝听完不解的看着她问道:“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问题呢?”“我只是有些奇怪,他怎么能说到就做到了,今天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的一言一行,感觉他还真不只是说说而已,人心真的这么容易控制吗?说想把谁放在心上就可以把谁放在心上,而我答应了他也努力想做到,可至今我看着他也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而已。他虽然没有给我订下期限,可万一我这辈子都做不到,岂不是很不公平?像欠了他什么似的?”离洬很少跟人袒露自己的心事,因为她为人冷清,一般没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放在心上不能介怀,齐云萝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离洬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心态了,这就好比有一件事情你很努力的想把它做好,而当你的努力还没有成效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身边有个人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你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甚至退缩,而离洬现在就是那个努力了却不见成效的人,摄政王就是那个轻而易举做到的人,齐云萝摸了摸鼻子,将自己的想法委婉的分析给离洬听了,离洬头一回露出惊愕的眼神看着齐云萝,问道:“原来是这个样子吗?你就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齐云萝笑了笑道:“将军何必纠结,再纠结事情不也都已经这样了吗?再说了将军难道没有听过日久深情这就话吗?”离洬听完额角便微微抽了抽,她实在很难想象自己能对端木铮日久生情的起来,不过看着明显第一次开解人的齐云萝,她终究忍住了没拆她的台。
离洬见齐云萝一脸,要是她不相信就要详细举例的表情,只得硬生生的转了个话题问道:“月娘呢?还在将军府吗?”这次她的话题跳跃度明显太大,齐云萝愣了一秒才回道:“不是,母亲也在摄政王府呢,摄政王有派人将母亲接过来,现在安顿在离这儿不远的西厢苑内,可能连续忙碌了几日,有些累了我便让她先去休息了。”离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说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齐云萝看着离洬略有些倦容的脸迟疑的问道:“将军呢?要不我叫人送些热水来,服侍了将军沐浴后在走?”离洬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齐云萝得到离洬的首肯后,便转身走到门边拉开大门对着候在外面的丫鬟道:“能麻烦叫人送些热水吗?”那丫鬟长着一张讨喜的脸,见齐云萝说话如此客气,颇有些受宠若惊的会问:“可是王妃要沐浴?”齐云萝点了点头,那小姑娘笑了笑指着一扇和主房屋相连接的门说:“不必那么麻烦,那里就是王爷和王妃的浴间,要是姑娘不嫌弃奴婢粗鄙,就让奴婢进去和姑娘一同服侍王妃如何?”齐云萝想了想便点头让她进来了,这丫鬟进得屋内便走到离洬面前行了一个礼道:“王妃万安,奴婢是这听风阁里的丫鬟,名叫笙竹。”离洬示意齐云萝将人扶起来,说道:“笙竹,倒是个好名字。”笙竹抿嘴一笑道:“谢王妃夸奖,奴婢先进去给您放水。”说完又朝着离洬福了福身子,才快步走近浴间。齐云萝走到离洬身后,轻轻除去她头上的凤冠,再把挽起的发髻拆散放下,然后又把离洬要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才跟着离洬走进浴间。浴间里升起了袅袅白雾,笙竹正蹲在浴池的一边试着水温,看见两人进来便规规矩矩的走到离洬的身边,也不敢抬头窥视她的容貌,恭敬的说道:“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服侍王妃沐浴。”齐云萝将手里准备的衣物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一回头就看见笙竹已然将手伸向离洬腰间的衣带,正准备开口阻止,就见离洬那只异常好看的手轻轻抓住了笙竹的双手,笙竹不解的抬头正对上离洬微微低下的脸,一对上离洬银紫色的眼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有股热气直往脸上冲,愣愣的盯着离洬平淡的脸看了几秒,惊觉失态后赶忙低下头,眼里只敢盯着离洬脚裸间的发尾,努力忽视双手上传来些微幽凉的触感,仓皇的问道:“王妃,可是嫌奴婢伺候的不好么?”离洬放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不是。”齐云萝走过来解释道:“将军不习惯别人近身伺候,更不习惯有人看着她沐浴,我平日也只是为将军整理些衣服之类的。”笙竹闻言低头歉然道:“奴婢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离洬不怎么喜欢这种动不动就要和她请罪的行为,可这里毕竟不是将军府,他们要伺候的对象也不是一个将军而是一个王爷,所以他们谨小慎微的姿态她虽然不欣赏却也不会责怪,她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下去吧。”齐云萝应了一声,便拉着笙竹出去了。
离洬沐浴完出来就看见齐云萝还在屋里呆着,而那个小丫鬟笙竹则已经出去了,离洬看着她奇怪的问:“怎么没回去休息?”说着便又坐在了软塌前,随手拿起矮机上放着的一本书,她瞄了一眼书名,记起端木铮曾在信中跟她提起过这本书,还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喜欢书里的一段话,离洬也觉得干坐着无聊,便随手翻开看了几眼。这时齐云萝拿着一条干净的白巾走到她身边默默的为她擦起了头发,离洬一手拿着书,一手拉下齐云萝的手道:“不用在陪着我了,你快回去休息吧。”齐云萝嗔怪的说道:“还在滴着水呢,看等下要沁湿了衣服,容易受凉的。”离洬无法只得让她将头发擦拭的半干才作罢,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房门,她才低下头接着翻看手里的书,可没想到她刚看了几眼,门又被人推开了,她以为是齐云萝放心不下去而复返,于是头也没抬的说道:“不是叫你去休息?”过了一会儿没有人回话,只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声,离洬抬眼朝门口望去,就见端木铮依然穿着大红色吉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笑眯眯的将她望着。
端木铮一推开门就看见离洬穿着一身月白中衣,明显已经沐浴过了的模样,俏生生的坐在他平日坐的软塌上,看着他近日看的书,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填充的满满的。他回身掩上房门,端着托盘走进了她,然后将托盘放在她面前的矮机上,说道:“我听人说你没怎么吃东西,就从厨房带了些清粥小菜,就算没有胃口也多少吃一点,一天都没吃东西那怎么行。”离洬望了望端木铮因为饮过酒而有些发红的脸,闻到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清凉凉的酒香,并不会让人觉得难闻,又转头看着那一碗清粥和几碟小菜,只得放下手中的书,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着,这时端木铮却突然伸手撩起她背后的一缕头发,离洬拿着筷子的手就是一僵,险些一掌朝他拍过去,他不知道习武之人最忌讳别人将手探向自己的后背吗?离洬无力中又带着些忍耐的叹了口气,而反观端木铮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到,离洬刚刚展露出的一丝杀机一般,极其自然的揉捏了一下手中的发丝,道:“怎么能湿着头发坐在这里呢?很容易得头风的。”说完拿过齐云萝之前放在一旁的白巾,轻柔的为她擦拭起了长发,然后在离洬看不见的角度,愉悦的笑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离洬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气,眼角看着那只紧紧捏着筷子的手,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许多,她终究没有对他下手不是吗?她既然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了,他势必要让她一点一点适应他的存在,甚至适应他的...碰触,这虽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可她从今后开始就会一直在他身边了,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一个月不行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他总会叫她认清,他从今日起已经是她丈夫了的事实。
离洬几乎是无言的看着他这么自然的,接替了齐云萝的工作,要不是她十分确定他们是今天刚成亲,说不定连她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已经老夫老妻多年了。端木铮一边给她擦拭头发,一边故作不解的问她:“怎么不吃了?”离洬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我不饿,吃不下。”然后伸手扯过他手里的白巾,不咸不淡的说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端木铮竟也没有勉强,痛快的松了手,然后说道:“也好,那我先去沐浴净身了。”说完起身就朝着浴间而去,离洬手里捏着那条白巾,突然觉的无语又烦躁,再就是觉得端木铮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他们现在并不是多么熟悉的人吧?为什么他能那么自然的为她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他都不会觉得尴尬吗?或者说她果然不适合给人当妻子吧?
在离洬刚擦完头发不久后,端木铮便从浴间里出来了,他身上同样穿着一身月白的中衣,即使是在微亮的烛光中,也依然可以看出他拥有一副好身材,他的头发应该是在浴间就已经擦干了,用一根玉带松松的绑着,离洬以往看见的他,都是穿戴的十分整洁,倒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随性的一面,虽然她并不是很欣赏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邪魅的如一只妖狐般的男子,的确有着蛊惑人心的本钱。离洬打量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极其有魅力的男子,而是一具白骨一般,端木铮微微有些失望的看着她的反应,美男计在离洬面前果然就是浮云啊浮云。
离洬到了此刻才不得不考虑两人就寝的事情,她的目光瞟了一眼房中唯一的一张大床,然后就看见了齐云萝放在床边上的凤冠,她走过去伸手将凤冠拿了起来,看着上面的曼珠沙华的花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神色莫名的回头看着端木铮,问道:“听说这个凤冠是你亲自设计的?”端木铮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用意,笑了笑道:“是啊,怎么了?你不喜欢?”离洬不置可否的将凤冠递到端木铮的手上,说道:“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不知道,这曼珠沙华的花语和它的传说罢?”端木铮愣了一下道:“我只是在一本古老的书籍上看见了这朵花的图案,但是就只有图案没有关于它的注解,当时觉得很好看很称你的气质,所以才选中了它,我甚至刚刚才知道它叫曼珠沙华,你知道这种花?”离洬自然是知道的,如果是在现代,随便哪个人上网百度一下它,都能知道有关它的传说,离洬轻轻瞟了端木铮一眼,难得好心的跟他解释道:“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这种花经常生长在野外的石缝里、坟头上,所以也有人称它为‘黄泉路上的花’,传说此花是接引之花,花香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离洬看着端木铮渐渐凝重的脸色,笑了笑接着道:“相传以前有两个人,分别叫做彼和岸,本来上天规定他们永不能相见,可他们却不顾上天的规定私自会面,甚至私定了终身。因为违反了天条,结局自然是注定的,这段感情终究被无情的扼杀,天庭降下惩罚,将他们变成了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端木铮听到这里,思索了一下斟酌着说道:“那也挺好的,至少他们永远都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离洬走到软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接他的话,端木铮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离洬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回身看着他说道:“这是一株非常奇特的花,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诅咒人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原本离洬对这种荒谬的传说是嗤之以鼻的,就好像她之前也不相信穿越这种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一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本人能穿越到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就已经证明没有科学依据却不代表它不可能,既然连穿越这种事情都有可能存在,这个曼珠沙华的传说谁又能真的证明是谬论呢?她虽然并不在乎,是不是会和端木铮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这种事,可看到这传说中的黄泉路上的花,心中到底还是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而已。一段算得上是比较沉痛的传说,就被她用那样清清冷冷的声音讲述出来,足以证明她虽然知道这个传说,除却有些排斥之外依旧不以为意。可她不在乎这样的事,并不表示端木铮也不在乎这样的事,端木铮几乎是阴沉着脸看着手中的凤冠,所以他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凤冠,竟然带着这么不吉利的传说?端木铮不是离洬,他没有经历过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所以这个传说他也只把它当成传说,可就算他的理智告诉他:没关系,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心理上却依旧介意的要命,因为他的心里太过在乎离洬,不希望听到哪怕是一点不吉利的话。离洬沉静的喝完杯子里的茶水,一回头看见端木铮神色阴翳的盯着那顶凤冠,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矮机上,发出了微弱的碰撞声,端木铮回神看向她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给你做了这顶凤冠。”离洬蓦地听见端木铮的道歉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没想到他堂堂一国摄政王还会跟她道歉,端木铮看见离洬眼里的诧异,解释道:“我说过会对你用心,没想到却送给了你这么一顶凤冠。”离洬本来也没觉得他有哪里对不起她,所以十分平静的说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过是用了曼珠沙华的花型做了凤冠而已,又不是真的送了我一朵曼珠沙华,而且就算你真的送我一朵曼珠沙华,我也不是那朵花,你...也不是那片叶。”
端木铮闻言稍稍宽了心,本想立刻扔了这凤冠的,可是离洬今天难得的第一次开解了他,若是他当着离洬的面就这么扔了,不就摆明他还在介怀那个传说吗?他想了想才决定将它放进暗格里,等明日离洬不在旁边时再扔了它。等他将凤冠放好,回神就见离洬站在床边思量着什么,他的心莫名的就开始发热了起来,抬步走到离洬身边,他不甚自在的看着他平日休息的大床,干咳了一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离洬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好像突然间绷得更紧了,端木铮一时拿不准她此时的心思,说完也不催她,就那么与她一起立在床边,离洬久久没有回应,端木铮转头看着她如玉的侧颜,眼见她低垂着眼睫,微抿着淡粉却晶亮的薄唇,尖尖秀气的下巴隐隐透着冰冷的味道,端木铮抬手握着她的一边肩臂问道:“你怎么了?”离洬转头看向他,端木铮一眼便看到她眼中还未完全消融的冷芒,稍稍怔了一下便松开了手,离洬这才开口说道:“我可能暂时做不到和你同床共枕,能另外给我安排个房间吗?”说完她大概觉得端木铮应该不会拒绝她,便转身朝外间走去,却只听‘啪’的一声响,离洬愕然的低头看着,端木铮那只白皙的手紧紧的将她的右手握住,然后她抬头冷沉的看着,端木铮被散落的发丝打出些许阴影的脸,静静的等他开口,端木铮略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今天是大婚之日,我若是让你在洞房之夜就搬出了新房,你以后在王府可能会很难做。”这个离洬倒是有听说,若是洞房之夜新主妇被勒令搬出新房,或是根本等不来自己的丈夫,以后不要说是在府中掌权,就是低等下人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所以这个时代的女性大多都十分看中所谓的恩宠,若是得了宠地位身价便跟着水涨船高,若是不得宠或是失了宠,那你就什么也不是,可离洬并不在意他的什么恩宠,端木铮自然也知道这个理由必定留不下她,便笑了笑说道:“你安心在这里休息,没有你的允许,我发誓绝对不会碰你。”男人的誓言要是能信,才真是见了鬼,端木铮见离洬不为所动只好苦笑道:“你答应过会慢慢将我放在心上,要是连同床共枕的机会都不给我,你又怎么能真的了解我,你不了解我有怎么可能将我放入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