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红玉
清晨,晨光惨淡,狂风怒吼,黄沙飞扬,凶猛的烈风肆无忌惮地咆哮着,天地间一片凄凉,无不充斥着肃杀之气。
凌厉的西风中,关西客栈外边的招客布旗被吹得烈烈作响,似乎是想拼尽全力挣脱开束缚。那根立着的长杆也被吹弯个腰,但是在罡风中却显得异常的顽强,任凭怎么吹就是不会断,后方那破旧的客栈沉默着。
惨淡的清晨里,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那黄沙中忙碌着,不知道在瞎捣鼓些什么。不过在这方圆几十里除了这间客栈中的几个人外又还能有谁,那不是关西客栈的打杂少年又还会是谁。
此时,那打杂少年手里拿着一把铁锨,正在奋力地向他面前的一个刚挖不久大坑里填土,在这如此恶劣的天气里他还能有如此娴熟的本事,竟丝毫不受风沙天气的影响,看来是对做这类挖坑填土的事情极为的频繁,想必就算没有上百次也有几十回。
终于,额角上布满汗水的少年填充好坑,事后还不忘重重地在上面踩踏了几下将土包踏平。
在这西域内杀人埋人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对于死人,这片沙漠就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也是犯罪分子最普遍的手法。风沙怒吼,眨眼之间,形成不久的新坟立马遭到黄沙的覆盖磨平,在这沙漠行走的旅人又怎么会知道原来他们曾经踏足过的黄沙底下,竟然有无数的尸骨掩埋着。
望着已经恢复原貌的黄沙地,少年不觉地有些呆疑,半响过后叹了口气,擦了擦残留在额头上的汗水。他把手伸入怀中,摸出来一块小石玉。石玉呈淡红色,入手滑腻圆润而可爱。少年越是仔细的查看,越是觉得这块红玉不同寻常,红玉石灵光流转,虽说是淡红但又显得透明,似乎在这玉石中另有一方天地。
不过就在少年仔细端详的时候,寒冷风沙中忽然传来了一如同野猪咆哮的叫喊:“小杂种,死哪里去了,怎么埋一个死人也要花半天?给老子过来,你再不死回来看我不拿菜刀剁了你那小狗腿。”
这喊声非同寻常,破沙风寒气而来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少年的耳里,若是没有深厚的积淀是绝对达不到他那种程度的,看来又出来了一个非常人能及的人物。
少年听到厨子怒号,脸色大变,也不敢再有所耽误,随意把红玉石挂入颈中,扛起铁锹一路飞奔回去。
少年刚刚冲进到店门口,就突然有一只大手凭空出现地伸出来,毫无悬念的抓住了他的后颈,微微一用力就把他给提了起来,而那少年也乖乖的把身体放松,任由那厨子提着,赔笑道:“还是(军)俊哥英明神武,我每次都逃不过您的手掌心。”
少年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生的高大,平常人看去就如同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在这身长七尺有余,圆桶腰围的厨子面前还是显得不够看的,提起少年就如同提起一只小鸡无异。再看看这厨子,却也是生的可以说是高大雄伟,眉浓打眼,倒也是一脸刚气,只是可惜脸上无形之中就透露出来的杀气遮掩掉了那几分英武之气。
这厨子也是有些有趣的人,他的名字里有个军字,同谐音“俊”,又有几分过分的自恋,对于少年对他的这个称呼也是极为的满意,哼了一声,随手把少年扔了下来。
此刻,他面容紧绷,方脸上的大眼睁地圆大溜,怒喝道:“最近店里的生意清冷,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多月才等到一只肥羊,想来这几天也必然还有其他行人经过,这大清早的哪有时间留给你清闲!……说起来也怪,那只肥羊除了一身华服值几个钱外,身上也就几两银子……”
说到这里,厨子满脸狐疑地盯着少年,目光更是凌厉刺人,咄咄逼人:“小杂种,给老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给私藏了?”
厨子眼珠瞪的老大,不怒自威,丝毫不放过少年脸上的一丝表情。
少年心里大惊,恐惧就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水冲击着他的心神,当下急忙为自己辩护道:“(军)俊哥您英明!小人怎么敢私藏东西,若是让俊(军)哥您搜出来,那还不立刻剁了我?再说这荒漠几十里都没有一户人家,我就是私藏了银子也没有地方花啊!”
“量你也不敢,若是被老子知道,哼哼,看我怎么收拾你!”厨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开,不过眼光停留在少年颈部时却停了下来。
他看了少年一眼,显著的浓眉微微竖起,也不说些什么就一伸手把少年颈上挂的那一块红玉石给拉了出来。
厨子盯着那块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红玉石,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皱着眉头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少年脸上显得有些苍白,心头也不住地猛跳,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略带着茫然道:“这是小的早上挖土的时候捡到的,见这块石头特别好看,所以就给拾了回来做装饰戴着。”
这块红玉石晶莹润泽,灵光隐约,是不是凡品,显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
红玉石是少年脱曳尘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本来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肥羊身上的主意,可是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何竟然鬼迷心窍般,就鬼神鬼差地把它收了起来。这时候被这凶恶的厨子发现,虽说还不至于就真的拿菜刀把少年给剁了,但毒打一顿是绝对少不了的,少年这么说,不过是临死之前强行狡辩的借口而已。
可没有想到的是,厨子看了半天后竟然丢还给了他,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块破石头都能当块宝,赶紧进去干活,若是偷懒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养你五六年可不是让你去吃闲饭的。”
少年如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忙赔笑应答,快步奔向后厨,衣服内早就被汗水给浸湿,这时候他只想能够离得厨子远远的。
少年进入后厨不一会儿就拿着水桶毛巾出来,打扫前堂。这几年来少年都十分的勤快,每次清晨就将店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加上他又聪明伶俐,相貌也讨人喜欢,所以掌柜和厨子自然把辨认肥羊的重任交给了他。
这时候天色还朦朦胧胧,风沙吹着不停,这关西客栈又处于关西荒野贫苦之地,来往人客稀少,纵使有人来也往往是在黄昏的时候。
少年刚刚走进前堂时,忽然感觉眼前一晃,随后原本空荡的前堂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人,只见他们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看那架势好像坐了许久。少年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地望去时,那三个人确实在,看来是没有眼花。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在他走到前堂的时候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