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犬给尚文杰带路去姬大姑娘的饭馆送肉,一路上,都是犬推着车,大汗淋漓地走,而尚文杰好像重获自由的鸟儿一样,东跑西逛,完全不理送肉的茬儿。
“我说,你能不能过来帮忙推车啊?叫你送肉,不是叫你出来闲逛的。”犬实在是累,站住脚冲尚文杰喝道。
“你吼什么?再吼,我可就不去送肉啦!你自己去吧!”尚文杰挑了挑眉毛,他知道自己去送肉,无非是满足姬大姑娘的要求,自己出卖色相,已是很吃亏了,还让他推车,门儿都没有。
犬只能鼓了鼓腮帮子,继续闷头独自推车。
二人又行了一段路,经过一处闹市,在一家大门脸儿的店面门前,犬推着车停了下来。冲身后,磨磨蹭蹭的尚文杰喊道:“到啦!过来搬肉!”
“到啦?”一听这俩字,尚文杰不由得有些肝儿颤。那色老太太不会又在里边等着我呢吧?
“快点儿啊!主人还等着咱们赶紧回去呢!”犬催促道。
尚文杰刚才一路上的嚣张气焰一扫而光,满脸的不安,侧身子,磨蹭到肉车旁边。
“哟!你们来啦!”正在尚文杰磨叽的这功夫,打饭馆里出来一人,正是豹。看见尚文杰很是客气。打了声招呼,随即冲铺内喊道:“出来俩人,帮忙搬肉。”
犬一听,急忙笑道:“呃,我们俩人搬吧!不必麻烦您这儿的人啦!”
“没事儿!”豹显得十分仗义,笑道:“让他们搬吧!这个时辰轻闲。两位,里边喝杯酒水,休息休息。”
尚文杰一听要进去,急忙道:“不必,不必,我们不累。就在这儿休息就成,挺好!”
犬这份儿气,心道:你不累,我累!一路上都我一个人推车,你当然不累了。
豹眼珠一转,笑道:“这大热天儿的,怎么能让二位在门外站着呢。再说,铺子里现在,就我和俩伙计,一厨子,没别人,进来坐坐也没什么的。”
“没别人儿?”尚文杰暗暗长吁一声。“那,那好吧!”
跟着豹进入饭馆,随便找了张桌案坐下,豹还真是客气,吩咐人给上了些酒水。
“诶!对两个下人伙计,怎么这么客气。他们俩什么来路?”搬肉的两个伙计议论道。
“下人伙计?你可别这么说。瞧见那个没有,一头白发那个。”
“嗯,看着啦!怎么啦?”
“那位,保不起得,很快就成了你我的主子啦!”
“啊?什么意思?”
“嘿——!你是不是这馆子里的人?连这事儿都不知道。”
“什么事儿啊?”
“那位,可是咱们大东家宝贝妹子的心上人。”
“啊——?!”
……
这豹呢,想为家里做些贡献,好让岳父大人对他另眼相待,顺便也能给自己将来寻个欺压的对象。于是,就想趁这机会,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尚文杰。
“啧,啧,啧……”入席之后,豹上下打量一通尚文杰,先来了一痛赞叹,随即道:“哎呀,不得了啊!难怪我姑母对您老如此……,呵呵……,就单看您老这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嗯,绝非世俗之人。呃,我听说,您老是那昆仑山上修仙之人?”
让这豹一通夸,尚文杰怪不好意思,讪笑两声,“呵呵,我哪有那么好?”
“可您老因何不在昆仑山中修炼,却要到这俗世之中呢?”豹打听道。
尚文杰心里合计,我该怎么说呢?说我不是昆仑山的人?还是说昆仑山中并没有什么神仙。若是说实话,会不会又被打,被关?这世道,谎言比实话更能使人信服,我还是在他们能理解的范围内找个说辞更好。
想到这儿,尚文杰眼珠一转,从脑子里翻出了主意,“呃,呵,这个,说来的确,有些惭愧。唉——!我在山中苦修数十年,却一无所成,师父说我,是与这世间尚有尘缘未了。故而,令我下山,了结尘缘之后,再行上山修炼。”
犬在一旁听得也是半信半疑。
豹一听这话,皱眉而叹,“原来如此啊!那仙师所说的尘缘,所指何事啊?”
“此乃天机,我,呵呵,也不得而知。”尚文杰摇头道。
豹这下可找着了话头,笑道:“这么说,您老这尘缘,莫非是与我家姑母……?”
“这怎么可能?”尚文杰一怔,当即否定。
“为何不可能?既然是天机,你我皆不知。您又千里迢迢来到朝歌,还途中救下我家姑母,这难道不是冥冥中天神的指引吗?”
啧——!尚文杰直觉得后脖子发凉,腹诽道:这家伙,比我还会随机应变啊,还冥冥中天神指引。这小词说得一套一套的。难不成,他们是商量好的,硬得不成来软的?哼!少来这套。
“东家此言差矣!老夫山中修炼数十年,虽无大成,不能通晓天机,但是,若真遇有缘之人,老夫还是可以一眼认出的。”尚文杰说完暗自偷笑,跟我斗这个,你还差着远呢。
豹眯着眼睛想了想,勾起嘴角,再次打量尚文杰,笑道:“您老,何必如此绝决。您与我家姑母,论年纪,论身份,那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成婚之后,必当吃肉喝酒,生活可比现在,给一个小肉铺摊子,当伙计要强上百倍千倍呀。再说,您就算是修仙之人,可既入了这尘世,就不免要以世间俗礼来论短长……”豹说着眯起眼睛,淡淡乜了一眼尚文杰道:“您这身份,其实,不过是只比奴隶高了那么一丁点儿的贱民罢了。呵,要比起我家姑母,您老,可真真儿是高攀了呀。”
高攀?我还真是高攀了。岁数高攀了!
尚文杰也实在恼火,强压着脾气,淡笑一声,说道:“就算我只是个打杂的,我也不想只为一餐温饱,就卖身了呀。比起有些人,我这个打杂的,还是有那么一丁丁点儿的骨气。”
豹怔了怔,立刻明白了,这老头儿口中所说的“有些人”,还不就是指他自己。当即恼羞道:“骨气?哼!我到要看看,我们家若是退了与你主子的买卖,到那时,你还有什么骨气?”豹说完,一拍桌案,甩袖而去。
豹这离开,尚文杰和犬立刻被人哄了出来。
“你——!你可真是爱惹事。人家东家跟你说几句话罢了,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别听。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了一大堆。我都听出来,你是在说他。”犬一路上责备尚文杰。
“那你没听他怎么说我的?一口一个贱民,一口一个高攀的。我招他惹他啦!”
“人家说的那是实话。就你现在这身份,不是贱民是什么?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呢?”
尚文杰走在犬的身后,冲他不屑地努努嘴,小声嘀咕道:“你们才是自甘人下的贱民呢,我可不是。”
“要是主人和他们家买卖荒了,有你好受的。”犬越说越气,低头看自己推的车,一把甩给尚文杰,“你来推!”
回到铺子里,犬将之前的事讲给了召屠夫。召屠夫当即大怒,也顾不得别的,提着把杀猪刀,满院子追尚文杰。
“好你个老东西,竟给老子坏事儿!白白浪费了我的羊腿!今儿个非得打得你给老子把酒肉都吐出来!”
这哪里是打,分明是要砍了我!尚文杰围着院子疯躲,边跑边喊,“你着什么急?你买卖荒了吗?你要是真把我砍死了,那这桩买卖才真荒了。你可想清楚再动手。”
召屠夫闻言,压了压怒火,停住了脚步,举刀指着尚文杰,“哼!今天先放过你!不过,你就甭想吃饭啦!”
当夜,尚文杰又被关进了柴房,还被告之,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愿意入赘给姬大姑娘做丈夫,什么时候才真的放他出来。
同夜,豹回到家里,将白天尚文杰的话,添油加醋地给老爷子又说了一遍。
“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要不……,岳父,咱们还是退了召家铺子的肉得了。看他到时,还能有什么骨气!”
豹本以为老爷子听了尚文杰的话,会大发雷霆,可出乎意料的是,脾气一向暴躁的岳父,这次到是显得平静得多。
老爷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叹气道:“呵!他若真这么说,到还真叫老夫对他高看几眼。”
“呃,岳父您的意思是……”豹隐隐有些不安,别回头再招来个比自己得宠的主儿,那可麻烦了。
“唉!你姑母,我看呐,是被那老小子给蒙了心了。今儿白天,还跟我这闹来着。说什么,非他不招!哼!这难不成,还真让老夫上门去求个贱民不成吗?”老爷子此时已经被自己的妹子给气过劲儿了,留下的只剩无奈了。
豹叹口气,皱起眉头,“怎么能让岳父您去求那老东西呢,这可不成!唉——!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了。……,要不,我去劝劝姑母?”
“你?哼!我软的硬的,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你能有什么用?”
豹眉头深锁地点点头,突然头顶灵光一现,“诶——!”
看豹这表情,老爷子面现喜色,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法子?”
听老爷子这一问,豹又显得十分为难,支支吾吾地道:“法子,呵,到是有一个。”
“那,赶紧说啊!”
“可,岳父,您要是听了,可别恼火啊!”
“你赶紧说吧!这两天都快让你姑母给我烦死了。快说,快说!”
豹又迟疑了片刻,这才附在老爷子耳边,“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