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中恍然进入梦乡的棋歌,不知何时醒来,才发现躺在了一个并不陌生的地方。这里是炎黄大陆最大的城金城与火云山脚下交界之地,亦即是金城郊外。棋歌惊悚之余转眼四顾,发现金城郊外最大的奴隶营盘口近在咫尺。
棋歌仰头朝火云山顶峰看去,半蜂以上的部分依然被浓雾遮挡,让人不可预测此山真正的高度。惊悚过后,棋歌顿感浑身撕裂般疼痛难当,浑身的衣衫已是破碎不堪。
棋歌咬牙尝试拖起满带血迹却已然僵硬的躯体,朝奴隶营盘口大门艰难地挪去。
捡回来一条命的棋歌,刚好奴隶营盘口需要工人,便委身进去,当上了工人,从此,棋歌下意识间,不间断地打听研习气道的去处和教授的老师,但年复一年,终不如愿。
这一天,是棋歌在这第三年还差七天的日子,疲惫不堪的棋歌照旧返工回来倒头便睡,半晌才悠悠醒来,晃晃沉重的头:“罢了,满身臭汗,洗洗再睡吧!”
棋歌遂提了满满一桶水朝浴房蹒跚行去。
当他经过浴房窗边时,却被里面爆发出的泼水和歌唱的声音彻底震醒,因为那是一种很有将屋顶掀开的声势!正是这样的喧嚣将他从梦里拉醒。此刻,一个更高的声音传来:“大家静静——静静!”
这是传声筒矮子张的声音,大家知道,只要他一发话,基本都是爆炸新闻,顷刻,浴房内静若寒蝉,就连窗外的棋歌,也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水桶,凝神静听。
“知道吗?棋歌这小子晚上会梦游!是谁跟他一个宿舍你们难道没有觉察到吗?”
“这矮子张怎么——怎么说我坏话呢!我没得罪过他啊?我有啥事?”棋歌暂且放下内心的忐忑,更加仔细地聆听起来。
“没、没有觉察到啊!”
矮子张继续神秘地道:“一到深夜,你们睡熟的时间,棋歌便独自下床,挨个一一抚摸你们的人头……”
“棋歌变态吧他娘的?”10来人下意识间将齐声破骂。
“跟你们说是梦游!因为今天一大早,我就问过棋歌了,问他晚上有没有做梦,他回答说做梦了,还梦到一大片地里长满新鲜肥硕的西瓜,他去看成熟没有,成熟了就去割点回来尝鲜呢!”
“那他说熟了没有呢?”10来个人惊惧的齐声问道。
“棋歌当然说没有熟,要熟的话,你们看看你们的头还在吗?”
“哎!哦……还好!”矮子张一说完,便传来一片让人感觉是劫后余生的低叹。
“毛骨悚然呢!你大爷的!大家赶快回宿舍,锁上门,今晚谁要是让棋歌那神经病进屋,谁就是跟大伙过不去!”一群跟棋歌同一个宿舍的人,极度绷紧的神经瞬间释放出来,很有中了坏人暗镖的感觉。
只听一阵错乱的穿衣声和摔门而出的声音,唯留还没有洗澡的矮子张呵呵的怪笑在屋内飘荡。
当大家急匆匆出得浴房的功夫,却发现站立在窗口禁揍着眉头的棋歌,便都纷纷围了上来并表以极度蔑视的眼神。
“你娘的!没成想你小子人模狗样的,原来还有这嗜好!”为首一个壮汉话未落音便给了棋歌当胸一拳!
“打死他!”
一顿不由分说的拳脚,将本是疲累过度的棋歌招呼到近乎虚脱!捆绑于脑后的长发也肆意散开,唯留极度委屈的眼神从发梢缝里透出。
棋歌艰难地爬起来,矗立在窗下,内心惊惧之余一片茫然,自小在火云山旁的山麓村就是孤儿,十三岁开始就在这工棚里吃喝拉撒,至于梦游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他有这回事,不过,不会是矮子张背后使坏吧?但不管有没有这回事,工友们都已经相信了矮子张的话了,娘的!矮子张,老子杀了你!
棋歌一只手紧握水桶提把,另一只手紧握拳头气匆匆奔入浴房,却不见矮子张身影,但就在此刻,却听见矮子张阴沉沉的道:“棋歌,我能治好你的梦游怪病!”
愤懑的棋歌突间被这个熟悉而又怪怪的声音打断,抬头左右寻找这个说话的人,但是浴房内除了自己,什么人也看不到啊?
“把你那桶水提过来,我的用完了,这里!你瞎子啊!”说话的,正是矮子张,此刻的他,正从浴间伸出头来,满头的皂角沫子。
矮子张个头小,没有力气,能提半桶水就已经是难为他了,半桶水当然不够用,他见棋歌像丢魂似的进来,便找棋歌搭讪。
“你真能治好我的病?”棋歌拭去嘴角依然不断滴淌的血液,压下怒火,将信将疑地问。
“说你不信?你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吧!”矮子张一边训斥,一边伸出满是泡沫的手在挂于墙壁的裤袋里一阵摸索。
“看看,这不是骗你的,我家世代祖传秘诀!”矮子张摸出一本破旧的书来,朝陆风眼前摇晃道。
《气道秘笈》,棋歌看到书面歪斜地书写着这几个字。
矮子张见棋歌只顾好奇地紧盯书面不放,不见他提水过来,便将“气道秘笈”放回裤袋一边有些不舍地道:“修炼此秘笈,不仅能治好你的梦游怪病,而且,练好气道,对于你年满十六周岁后去报名测试先天气道有极大帮助,但是,这是祖传的东西,不方便给外人啊!”
“好的!好的!水给你……!”内心耿直的棋歌听闻矮子张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能对先天气道测试有帮助,那当然是好东西了,于是便忙不迭地将水提到矮子张面前。
拿到水后,矮子张自顾冲洗完备,穿好衣服就欲离开,就像忘记了棋歌的存在。
“那个——那个——张叔叔!”见矮子张若无其事,怕他是忘记了刚才说的话,棋歌急切间将他喊住。
“哦!原来是棋歌啊!你怎么还没有走呢?哦!对了,是要秘笈是吧!只是——这个——你身上可有什么跟我交换的?”
原来是矮子张欲擒故纵!
棋歌在身上一阵摸索,只摸出身上唯一的东西——身份牌子。
“你十六岁吧?”见到这牌子,矮子张眼前一亮。
他也不等棋歌回答,便行若闪电般伸手将牌子夺了过去,并自言自语道:“嘿嘿!后天就是两年一度的炎黄大陆测试气道的时间,有了这牌子,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去报名试试了,不知道炎黄大陆是谁定下规矩,十六岁才可以开始测试,年满十八岁就不能参加测试!就只有两年的测试时间,老子今年都四十八了!这下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规矩怎么难得住我!”
“那——那……”
“秘笈是你的了,拿去好好练!”也不等棋歌将话说完,矮子张顺手便将“气道秘笈”丢到棋歌手里,欣喜若狂地朝门外冲,生怕棋歌反悔一般。
“身份牌子上还不到十六岁啊!张叔叔!”
“什么?你敢骗我!”
“还差七天才满十六!”棋歌对恼羞成怒返回的矮子张有些想笑而又强憋地回应道。
矮子张仍然不死心地又翻看了一遍身份牌子,上面撰刻的生辰日期赫然还差七天才刚好满十六岁。
“还差七天!先天气道测试只有三天,七天过后人家都关门了,还等你去测试啊!你耍我是不是!还我——秘笈!”矮子张几乎用吼的声音。
“我把今年的工钱全部给你还不行吗?”棋歌的软肋已经被别人拿住,此刻不低头的话,工友们不让进宿舍睡觉,那不等于失去了这唯一的容身之所吗?三年了,寻找气道修炼的门道还没着落呢!于是便咬咬牙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和盘托出。
“工钱!你那一年的工钱能有多少?你以为我这秘笈是地摊货吗?”矮子张抢过陆风手里的“气道秘笈”自顾一边行出浴房,一边谩骂。
“那用我的牌子修改一下可以吗,改成十六岁?”
“你以为有那么简单?身份牌子可是由炎黄大陆官方专管身份牌子的部门用经过特殊处理的木牌篆刻,并经过专门的气道大师封印而成,是不可以复制和修改的。”
但行到门外的矮子张突间停了下来,好一会后才回头,并露出古怪的笑意死盯着棋歌看了一会儿,又折转身小跑到陆风跟前,附耳说起了悄悄话……
“就这样吧,明天金城气道测试点见,事成之后,这炎黄大陆唯一的‘气道秘笈’就是你的了!”矮子张说完,又自顾欣喜地狂奔出浴房大门,只留还未洗澡的棋歌在浴房屹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