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山峦之巅,没有植物,也没有风和阳光,只有冉冉直串云层的地表气体,站立山之巅,放眼一望,犹如置身一个偌大的石灰窑场。
这里是炎黄大陆南疆重峦叠嶂的一系山脉,主峰取名火云山。火云山地表常年犹如蒸笼,在这样的恶劣环境,别说生长青苗果脯,就连湿热气候下存活的野兽也是寥寥无几,附近的常住人口就靠捕猎这些野兽和偏远一些森林里的野果生存,食不果腹的日子,人口更是稀疏。
此刻,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兀立火云山之巅,遥望远方,面色凝重,仿似要将眼神中的焦虑抛向远方。
少年背负的手指摸了摸背脊的十二道深邃的疤痕喃喃自语:“十二年了,今天的第十三道疤痕,怕是马上要降临了……”
正在少年感叹之余,山峦之巅的一处隐秘山洞却是探出了一个形如枯槁的人头,人头发须斑白,注视少年良久后,形容枯槁的老人才吃力的对少年道:“小子,吃的呢?”
“带来的,大爷,这就给你。”棋歌弯腰提起搁置地面的一袋野果,便朝白发老人奔去。
老人接过野果,也不看棋歌,径直狼吞虎咽起来,看在棋歌眼里,不由一阵心酸潮涌:“大爷,实在不好意思,偏远的山区野果,都采摘得所剩无几,已经三天过去,才寻到这些……”
老人也不答话,兀自咽下最后满口尚未咀嚼的野果,心底低叹:这小子,怕是熬不过今天了!这天煞的“真言”,苦煞老夫几十年光景,居然毫无头绪不说,就连这毒蛊也无法解除,反倒慢慢耗尽了我毕生功力!
老人思量完毕,抬目紧盯棋歌半响后,神情突间变得果断第地向棋歌招了招手道:“小子,你过来。”
棋歌不知老人意欲何为,但见老人说话的力气也是快丧失殆尽后,也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老人跟前。
老人吃力地抬起手来,在棋歌的睡穴位置轻轻按了一下,并抚摸良久才垂下手臂来,而后转身朝洞穴深处走去,临了只对棋歌抛回一句话:“捡些碎石,帮我将洞口封了……”
棋歌感觉老人手掌抚摸之处,一股暖如春风的气流涓涓而入,这股气流随经脉缓缓流动,直至通达周身奇经八脉,当这股气流融入全身气息之后,浑身便是舒畅通透,但也感觉睡意随之袭来。
正当此时,山谷之下却是传来巨啸:“火云山盛产热血孩童,魔佬今年三百岁大寿,就差这么一对热血童男童女了,魔佬功参圣化,普通魔兽之血已经效果甚微,功参圣化,必须热血童男童女,气道步入气圣之列指日可待,啊哈哈!”
“是啊,咱们魔宗一族,是这炎黄大陆第一家即将拥有气圣的族群,魔佬突破晋升之时,便是我族称霸之日,也是你我兄妹横行一世的大喜之事!”
老人听到这阴森恐怖的怪笑之后,脸色更加变得趋如白纸,但也再未转身来看棋歌。
白色蒸汽中瘦小的棋歌,虽稚嫩但确已棱角分明的脸庞睡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恨意如霜,双目几欲喷出火来,但是多年身处此景的遭遇,一年一次的供奉血奴的末日重复之际,小小山麓村,毫无抵御之力,也就顺受惯了,棋歌愤恨的双目内刹那间又被坚毅取代。
棋歌二话没说,弯腰便将山洞旁边一堆巨石给逐一挪动起来,片刻,山洞便隐没在巨石之后。看着这些巨石,不多话的棋歌,用满含泪花的双瞳在内心祭奠——不灭魔族,不修炼气道!
谷底的怪笑在巨响过后在棋歌封堵山洞的片刻里没了声息,却可以隐约听到山谷之间一阵踩风踏云的破空之声由远而近,随即片刻功夫便已串至棋歌跟前。
棋歌转身,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瞳循影盯去,只见两个黑衣人已是飘然而至。
黑衣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男一女,高的男人瘦如竹竿,矮的女人胖如球体。这二人踏空疾飞而至的当口,棋歌已是屏气凝神,强忍欲想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冲动,毫不退缩地紧盯这两个怪物。
球体状的黑衣人,体重怕是不下于五百斤,身轻确如燕,这功力可窥那魔佬的功力功参圣华,怕是不假……
“竹竿”来到之际,看到棋歌就已不耐烦,破口便骂道:“老妹,今年不知这废物的血有没有变质……”
话音未落,“球体”却是已经利爪如弯刀般镶入棋歌后背,背上的血还未冒出之际,五爪已是往下疾拉,相隔五丈开外的一系列动作下来,仿似没看到“球体”有任何的移动,宛如象腿般粗壮的手臂居然能无形中暴涨五丈有余……
“球体”黑衣人将缩回的五爪硬生生塞进血盆大口,用赤红的舌尖舔肆指尖的血珠,血珠入口,“球体”眉头一皱,随即看向“竹竿”破口大骂道:“这畜生的血还是那么冰凉刺骨,留他在火云山,算是极端浪费自然资源,也就奇怪了,平白山麓村的人,人血滚热得可以度化最高阶的气道修炼,这厮的血不热也就罢了,还冰凉得这么恶心!”
棋歌稚嫩脸庞上的恨意如霜,今天这背脊的第十三道深邃的沟壑代表了他十三年埋藏心底的仇恨,在此刻更是充斥至极致。
在这鸟不拉屎的山麓村生活,妖孽重生、魔瘴纵横的炎黄大陆,山麓村的人被奴役置于最底层,棋歌今年13岁了,是这个村待被奴役去成为供血奴隶群体里面最没资质的人,因为他的血是极度冰凉的,每一年轮到筛选供血奴隶的时期,都会被淘汰出局!虽说被物色的血奴,可以被标榜为高、大、上乃至可以光宗耀祖,但实际上,谁愿意去当一个奴隶。炎黄大陆最值得炫耀的不是血奴,而是能够修炼气道的人,气道达至的越高级,身份、地位都将随至。
血的质量,在这个世界被明码标价流通全炎黄大陆,因为血的品质,决定尚武的炎黄大陆修炼气道的成功率,其中,最热的血,也就是人血的价值最高,其次就是各大森林里稀有的魔兽之血。热血,是山麓村引以为荣的事,也是带给山麓村灾难的根源。
“竹竿”听闻“球体”嗤之以鼻后,便是跨前一步,左脚立定的瞬间,右脚已是暴涨五丈直踹棋歌而来,只闻“啪嗒”一声轰鸣,棋歌便如断线的风筝直飞上天,直至坠向火云山谷底。
“竹竿”咧嘴一笑,招呼“球体”道:“走了老妹,这趟算是白跑了,我们就近掳几个娃交差了事得了”。话音刚落,两个黑衣怪人已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火云山峦顶峰。
直坠崖底的棋歌,半空中被火云山的滚热气流肆意包裹,整个身躯不停翻滚间,随之睡意席卷而至,意识确是开始迷糊入梦,这种感觉犹如封存山洞内的老人按摩他睡穴时的感觉一般无二。沉睡而去的过程里,棋歌的黝黑长发开始变色,直至满头的黑发变为金色。
睡意朦胧间,棋歌口里却在喃喃自语:不灭魔族,不修炼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