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周璇四方来客,人也健谈,见段风贤搭话,便道:“此路是湘鄂通行必经之路,客官若不是由湘而入,小人实想不到还有别处。”
段风贤笑道:“原来如此。”
茶博士道:“客官是第一次出门吗?”
段风贤道:“是,不明所以,叫人笑话。”
茶博士道:“客官说哪里的话,如今四海宴然,更该多出去经见经见,见得多了,也便知道了。瞧客观身上的包袱,想是要远行了?”
段风贤不便直说,只好含糊的应了一声,也没说要去哪里。
茶博士给他倒好茶道:“小人在未经营这个茶摊之前去过长白山一次,那里冷的能冻掉人的耳朵,您要北进,身上穿的衣服只怕不大够,您在河北或者山西之后买件棉袄,要不然经关外的冷风一吹,骨头都要碎了。”
段风贤从来不知道南北方竟有这么大的差异,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岂非住不得人了?”
茶博士道:“那也不是,冬天躲在屋里,生一盆炭火,全身上下便都暖洋洋的了。”
段风贤道:“可外面却怎么待得了人?”
茶博士道:“穿着棉衣棉裤也就不冷了。”
段风贤笑道:“如此说来倒很有意思。”
茶博士道:“相公北上想是要常住,这些日后自然就懂了,见的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段风贤纳罕:“这茶博士好利的眼睛,怎的知道我要在北方常住?”
说话之间那简陋的茶棚中又进来几个人,茶博士忙着招呼别人,便独自走开了,段风贤只得自己喝茶。
喝过了茶,付了茶钱,段风贤便起身赶路,茶博士看他走了,追出来道:“客官若还回来,请再来这里喝碗茶水。”
段风贤觉得他的话有股莫名的暖意,道:“一定。”
与茶博士道别之后,段风贤顺着官道一路向北,远行才刚刚开始,前面是望不到头的跋涉。
这晚他在红松镇打尖,第二天天不亮便即动身,走到镇外之后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赘着三人。
段风贤依稀记得昨天这三人就跟着自己,昨天以为他们只是同路,今天才故意起早,谁知那三人还是如影随形般跟了上来。这三人盯上了自己,段风贤紧紧握住身上的包袱,快步向前走去。
他虽和他父亲学过几年拳脚,但他父亲却未传他剑术,如今见那三人手中各有一把尖刀,不禁有些害怕。他也未与人真正交过手,还未有临敌的经验,一路想着该如何应付眼前三人,可是没有主动出击的策略,全是怎样逃走的思想。
是夜宿在鱼房山,他走进南北客栈,在柜上放下一锭大银,故意扯着嗓子对掌柜的说道:“要一间上房,一定要干净舒适,要不好,小爷可不满意。”
掌柜的一看出手这样豪富,赶忙把小二唤来,道:“小二,带这位客官到甲字二号房。”
段风贤随着店小二上楼来到临街的一个房间,店小二殷勤的道:“客观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何时开饭您老也只叫一声,小人随时恭候。”
段风贤道:“不用了,我不吃饭了,你不用再来打搅我。”
店小二道:“客官风尘仆仆,不吃饭怎么好睡?”
段风贤此刻另想别事,不想再与他多说,不客气的道:“我说不吃便是不吃,你啰哩啰唆的那么多舌干嘛,快退下。”
店小二只好苦着脸退出去了,好在他平时笑脸迎人多了,也不以为意。
段风贤猜测那三人觑准时间就要动手,可能就在今天晚上,越是夜深人静,对他们越是有利。
他早早的吹熄了烛火,可是哪里敢睡,黑暗中盯着床骨,全副心神却在听外面动静。外面走廊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整栋楼里没一个人。
段风贤在进来时故意抛给柜上一大锭银子,为的是要掩人耳目。他知道尾随而至的那三人必定会看见这一幕,那么从他给的银子的大小便可断定他一定要在这里住下,这样他们就会不加防备,他就有机会趁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