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向着山上进发,由于是阴天,山上的雾气还没有散尽,远远看去,仿佛仙境一般。
叶景飞拿着斧凿绳索走在前面,叶老汉则跟随在后默默抽着旱烟。二人走在雾里,叶景飞忽然回过头来对不远处的叶老汉神秘一笑,便疾走几步消失在了雾里。
叶老汉大声道:“飞儿,越近山雾越浓,你可不要瞎跑,小心走迷了路,那些山石看着笨重,其实锋利的很,被它绊倒了是要受伤的。”说完侧耳静听,前面却没有声音传来。
叶老汉只剩了这么一个孙儿,疼惜还疼惜不过来呢,如何能够让他受伤,就又大声说道:“你可别跑远啊,听见了吗,飞儿?”
叶景飞只是不应,叶老汉怕他当真出事,只好收起旱烟管紧走几步,希望追的上他,哪知赶了一阵,前面只有茫茫白雾,哪里看的见半个人影。叶老汉便着急起来,只管扯着嗓子大叫:“飞儿,飞儿,你去了哪里……”
正在忧急之时,叶景飞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叽叽咯咯笑着道:“爷爷你也太担心了,这条路我都走了几十遍了,哪里就走丢了。”
叶老汉骂道:“这样浓的雾气,你不好好的走路,却还是这么贪玩,被个凸出来的尖石碰一下可怎么办?”
叶景飞与叶老汉相依为命,自也最听他的话,叶老汉叫他停下,他便不再闹了,拉着叶老汉的手问:“爷爷,你说我们要回家乡,什么时候回去呢?”
叶老汉停下脚步,看着他道:“你想回去吗?”
叶景飞点头道:“想。”
叶老汉又问他道:“你为什么想回去,你也没去过那里,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你不喜欢这里吗?”
那叶景飞是孩子心性,听叶老汉说起他以前是住在另一个地方,便将那地方想象的不知道多么有趣。况且这个地方待的久了,凡事都经见过了,总会有些烦腻,现在听见有另外一个去处,如何能够不眼红心热?听叶老汉问他是否不喜欢这里,便答道:“孙儿也不是不喜欢这里,只是爷爷日夜思念故乡,孙儿不想爷爷伤心,愿陪着爷爷回乡一遭。”
那叶老汉被叶景飞这几句贴心话说的心里一暖,却想:“哪里是回去一遭,这一去便再无回还之日了。”想着不禁叹道:“横竖也就这几天了,等爷爷把这里的事情打点好了,我们便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了。”
叶景飞也不想再也无法回来,听叶老汉这么说,不禁踌躇道:“我们若不回来,这里的东西怎么办呢?”
叶老汉道:“都是些身外之物,也不值什么,让它在这里守望便了,若助了过路的行人,也算得物尽其用了。”
叶景飞急道:“可是爹爹妈妈还在此地,我们如何便走了?”
叶老汉料他不能抛下父母,可是要想说得清楚,少不得大费唇舌,便编个谎道:“他们时时在天上望着我们,无论我们去到哪里,只要想着他们,风儿便会把那话带给他们,不拘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叶景飞半信半疑,却也不知真假,道:“真的?”
叶老汉不语,只轻轻的点头。
叶景飞高兴道:“如此便好了。”
二人说完继续向山上走去,叶老汉道:“也不须爬高了,我们便在这低矮处拾些枯枝就是了。”
叶景飞答应一声,一闪身转入右边林中,叶老汉也跟了过去。
二人在那氤氲水汽不散的林中伐木,不知多久。正在热火朝天的挥砍,天上却飘飘洒洒的下起雪来,那叶老汉拄着斧子喘气对四处在找枯枝的叶景飞道:“飞儿,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叶景飞答应了一声,叶老汉便将伐好的干柴用绳子捆好。那叶景飞也要学叶老汉,所以叶老汉也给他捆了一小捆,二人各自背起自己的一堆柴向山下走去。
山上雾气不知何时散尽了,二人走在山道上,看着漫天飘扬的飞雪,叶老汉道:“这雪这样急法,怕是一会儿就要将这苍茫大地下白了,快走,快走。”
他在催叶景飞快走,没想到叶景飞反而停下了。叶老汉回头道:“你怎么反而停下来了?”
叶景飞指着山道前面不远处道:“爷爷,你看那是什么?”
叶老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山道上匍匐着一个人,那人浑身血污,挣扎着爬不起来。叶老汉用手一拦叶景飞道:“你就待在这里。”说完向前走去。
走近看时,只见那人身上不知有多少伤痕,那血顺着山道向下流去,遇冷之后迅速凝结,反散不开,就在他身下结了一大片。
那人也看见了叶老汉,瑟缩着道:“老丈,救……救我……救我……”
叶老汉赶忙放下身上的柴火,道:“你怎么样,这是怎么了?”看他身上那伤时,均为利器所伤。
那人失血过多,已说不了话,伸手拽着叶老汉不放,只叫:“救我……”
叶老汉因是医者之后,有些仁慈之心,时常又留心身边有无草药,上山砍柴之时看见药草便会顺手采摘,以备自用。他却也将识药之能教给了叶景飞,今天他虽没有亲自采摘,那叶景飞也学着他的习惯,随手采了一些。他记得那些药草中有一味三七,于是回身大叫:“飞儿,快过来。”
叶景飞从没见爷爷这般惶急,赶紧顺着山道跑了过来。叶老汉也不说话,从他背后的柴草上面找到三七,胡乱塞在口中嚼碎,反复几次,给那人止血,又撕下身上衣服给他包扎了。
彼时那人已经晕厥,叶老汉撂下自己辛苦砍来的那些干柴,背起那人,顺着山路下行,急急忙忙的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