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首领的竹堂里,跪着犬母和犬儿,犬母求着首领竺尧,犬儿挨着母亲,看着母亲的害怕表情,甚是不解,母亲当着首领的面,狠狠地抽了犬儿的屁股两下,犬儿觉得甚是委屈。
首领竺尧在竹椅上危坐着,巫士赤着脚围在他边上说着话,习惯性地踩着小步。首领另一边挨着小姑娘竺芯,她嘟着嘴说道:白毛兽是自己跑掉的,犬儿只是凑巧去看到了嘛,阿爹惩罚他干吗呀?
巫士在旁阴森森地,道:地上有药草叶子,显然是她们解了它身上的草性。如果不逐离,怕会给部落带来灾难。
竺芯在旁摇着父亲地手,道:阿爹,它明明是自己,,,
竺尧首领伸手阻止了女儿的话,对着犬儿母子,道:你们先回去吧,先在屋里头呆着。
回到竹子屋,母亲搂过犬儿,揉着他的屁股,道:还疼吗?
犬儿依在母亲的怀里道:不疼,妈妈,犬儿做错了吗?
母亲叹息着道:犬儿很乘,犬儿没错。
竺尧首领说的先呆着,这一呆,就是好几日了。犬母想要去首领住宅做事,首事让她回屋呆着,她去别处打杂,首事又出来说让她回屋呆着,而部落的族人看她的表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于是,犬母只有回屋心惊胆颤地呆着,她很清楚,逐离部落,对她母子而言,意味着什么?犬母想起狩猎一去不归的丈夫,为了生存所受得种种磨难,望着怀里熟睡的犬儿,看着他日渐成长,又盼着他长大成人,这是她生存的最大动力,可是现在,她又凭什么去守护他的成长呢?
又过了几个揪心的日出,甯生回来了,甯生的手上也受了皮外伤,他坐在犬儿的边上,跟他讲着这次出去战斗的危险过程,说着犬儿没见过的怪物,还说这次救回了一只猫怪,它长着狸猫的脸,却是鹰隼的身体,体型比鹰隼却是大得多,有小羊般大小,最奇怪的是这猫怪的胸口上,还会闪闪发光。
甯生绘声绘色地讲着,犬儿听得非常神往,直到部落送来简单的食物,甯生看了邹了邹眉,临走时,对着犬母说,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留下来的。
看到这个骑着大虎的少年,犬母内心的担忧稍缓。
首领竹堂,首事梭邑眨着他的三角眼道:战士们流血受伤,甚至付出生命,才把野兽活捉回来,就这么被放走了,如果不做出惩罚,以后部落怕是不好管了呀。
甯生站起来道:首领,我首领部落的战士宗旨是什么?不就是保护弱小,不受欺凌吗?如果把她们逐离,那我们战士的宗旨精神又算什么?
巫士在边上用阴森的声音,插嘴道:就怕会给部落带来灾难呀。
首领竺尧把目光投向首护株兼,道:你怎么看?
首护竺兼道:逐离,违背战士宗旨;不逐离,又难以服众。恩,她们来自桑木部落,不如待些日子,重组些族人,让她们重回到桑木部落。
首领竺尧听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先这么定了吧。
随即又转向众人道:大家对猫隼,有什么看法?
次日一早,由首战笃海和甯生带领的众多战士离开了竹子山部落,他们行事匆匆。
竺芯来到竹子屋,并把部落高层的决定告诉了犬儿母子,她还对犬儿说,一早,部落就一下子收到了,周边四个部落的紧急求救信号。
正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犬母不由为日后的生活担忧,桑树部落烧腾的火焰和大狼的狰狞面目,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可是部落首领们已经决定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夜很深了,犬母还辗转难眠,而犬儿却年少不知愁何物。
突地一声喊叫划破夜空,接着又是几声尖叫,叫声由远而近,接着就是部落的竹警声,这是竹棍敲打出来的声音,用以部落示警,声音显得慌乱而急促。部落里的族人大多知道,竹警声敲打的越急,代表情况越是危机,可是部落里,除了年近古稀的老人,其他人都还没听过,部落何时敲打过这种声响。
犬母并不清楚这种竹警声代表什么,但这尖叫声,却让她害怕极了。她赶紧一搂边上的犬儿,警惕得坐着。
睡梦中的犬儿也醒了,听到传来的惨叫声,也不由得抱紧了母亲。
母子俩坐起来没一会,竹篱门随着一声响,被撞了进来,随即进来一个白影,犬母抱着浑身发抖的犬儿缩去角落里,待看明白了,原来是那晚逃走的白毛兽。
白毛兽走到犬儿边上低声嘶叫着,并转身伏下身子,犬儿对着母亲说道:妈妈,它让我们跟着它走。
惊疑不定地犬母一思索,遂着把犬儿放到了白毛兽的背上,白毛兽告诉犬儿抓住鬃毛,就放开四蹄向着竹林处奔去,犬母在后面紧紧跟着跑。
此时的部落到处是冲天的火光,干燥的竹篱一经点燃,火势凶猛,路道上全是呼天叫天的部落族人,有的身上的衣服冒着烟在地上打滚,有的拼命扑打着被燃烧的头发,部落的很多地方都出了会喷火的怪物,它们的速度很快,看不清它们的样子。而最让部落族人们魂飞魄散的是从黑暗中出现的吃人怪物,先是看到一个长着大獠牙的狼首,就见狼首一闪,身边一块跑出来的亲人、族人就被叨走了。火势大了,有人看清幽冥般出现的怪物,狼首下是巨形的大蛇身子,游走的速度也很快,随着它们的一闪一现,部落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犬儿骑在白毛兽身上穿过竹林,越过小溪,来到一处绝峰前,白毛兽叮嘱犬儿抓牢它的鬃毛,并用嘴咬着犬儿腰间捆绑衣服的麻布条,一躬身,后脚强有力的一蹬就跃到了几丈开外的石峰上,犬儿咬着牙紧紧的抓住白毛兽的鬃毛,待白毛兽落在石峰上,回头看向身后,哪里还有母亲的影子。
犬儿滑落白毛兽的背部,来到白毛兽的跟前,指着部落的方向哭声道:妈妈,妈妈。
白毛兽低着头道:我没办法驮着她离开。
犬儿扶着它的头哭道:求求你,回去救救我的妈妈,好吗?
看着犬儿哀求的目光,白毛兽复又蹲下了身子,待犬儿爬上了背,又是躬身蹬腿,飞回了绝峰处,疾驰到小溪处,正看到犬母仰倒在溪边,边上是落叶燃烧的火光。在她前面,一个蛇身狼首的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快速地向她游来。边上一根弯曲下来的竹子上挂着一只形貌如鼠,却比老鼠大好几倍,嘴里还喷着火星的怪物,看来部落的火灾,都是它们惹的祸。
白毛兽疾驰而来,从犬母的头顶越过去,后脚堪堪踢在狼首上,狼首蛇身怪被揣开向后翻腾了两周,又哧哧地吐着舌头,裂着獠牙,竖起蛇身狼首,居高临下地盯着白毛兽,一旁挂在竹子上的喷火怪也叽叽声地跳到地上,虎视眈眈。
犬儿已经从白毛兽背上下来,和母亲抱在一块,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白毛兽退到犬儿母子的前面,左后脚跟在草地上掘着土,右前脚敲打着草地,身上的鬃毛随着粗声呼气而一根根直立,它的白色长尾同时伸进溪边的小潭里,一下一下的沾着水。
双方就这么的缰持着,一触即发,却似乎谁也没有战胜对方的把握。
对犬儿母子而言,这个恐怖的场面是如此的熟悉,他们还是他们,只是攻击他们的,和保护他们的,都换了角色。
溪水边的枯草落叶燃烬,只留下火星一闪一闪得。
一声嘹亮地虎啸,从部落方向传来,接着是一声尖锐地狼嚎声,随着狼嚎声,蛇身狼首怪扭动蛇身向后移去,退到坡丘旁,摆动狼首,游走而去,火星怪的速度更快,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白毛兽甩了甩尾巴上的水,转身对着犬儿道:它们走了。
听到怪物走了,犬儿心有余悸,他站起身,伸手扶摸着白毛兽的鬃毛,问道:“它们是什么怪物呀?”
白毛兽道:“蛇身狼首的叫蛟狼,形如鼠会喷火的叫火光鼠”。
犬儿道:“它们还会回来吗”?
白毛兽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犬儿看着母亲道:我要和妈妈一起。
接着又问道:它们为什么要烧我们的部落,是为了要吃掉我们吗?
白毛兽叹息道:因为猫隼。
犬儿正想问猫隼是什么东西,坡道上传来一阵人声和火竹把的亮光。
白毛兽对着犬儿道:我要走了。
犬儿道: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坡道上的人已经发现了白毛兽,人声鼎沸起来,并都挥舞着竹子杆冲了过来。
白毛兽向着绝峰处几个闪落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