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山部落,东西两面,竹子林过去都是悬崖峭壁,背依大山陡峰,面向陡坡,底下是河流,可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再者,这是首领部落,有一支本领高强的战士队伍,从没想过会被攻击。就这样,半宿时间,除了几处临近小溪边的部落管理层住所,偌大的部落几乎被烧为灰烬,万幸的是平时为了防止部落内部火灾,把多数食物都藏在了地洞中,而部落周边就是漫山遍野的竹林,都可以用来重建部落的材料。
竹屋被烧了,可以重建,可死去的族人却没办法复生。
天亮之后,整个部落都沉在一片哀嚎悲鸣中。
祭祀坛的广场中间,橫着一条巨大的蛟狼尸身,狼首偏三角形,长嘴,大獠牙,蛇身长有三丈多、有成人大腿般粗大,它的躯体被族人破开,并从它的肚子里边掏出一个族人尸体来,族人的尸体被它的獠牙咬满窟窿。
这条蛟狼是被首领竺尧和首护竺兼前后堵着打杀的。
在祭祀广场一旁,还摆放着三十多具被蛟狼咬死或被火烧焦的族人尸首。
经部落战士清点,部落还有五十多个老少族人不知去向。
临近午时,犬儿母子被带到首领竹堂中,这是部落仅存的几处竹房之一。
竹堂里站了十多个部落颇有威望的老人,竹堂门口外更是挤满了部落族人,悲情激愤,他们均对犬儿母子怒目而视。
在族人的眼里,部落是一个强大的所在,如今,半宿时间就被火烧没了,他们恐惧于攻击的怪物,又需要一个发生灾祸的因由,崇迷竹先的部落老人,首先找到了负责与竹先沟通的部落巫士。
部落发生这么严重的灾难,他这个负责与竹先沟通的巫士怎么能没有预告呢?
部落巫士给了族人一个理由,这天大的灾难就是因为犬儿放走白毛兽招来的。犬儿放走白毛兽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言了会带来灾难,这足以证明,他是个称职的巫士。
先是部落的一个妇人,说犬儿本是偏远部落的族人儿子,部落被怪物屠了,又到了犬母的桑木部落,桑木部落被大狼屠了,又到了竹子山,现在连累竹子山也被怪物屠了。
犬儿的来历,是犬母在竹子山部落里,与一个交好的妇人闲聊中,无意间透露的。
接着,竺二等人,对于昨晚的怪物袭击进行了添油加醋,说是看到犬儿母子带着多么多么可怕的怪物到处放火。
然后,一个白发苍苍的部落老人,对这次部落灾难做出总结:桑木部落被屠,就到了竹子山,放走了白毛兽,白毛兽对于被捕,怀恨在心,于是伙同狼首蛇怪和喷火怪,攻击了竹子山部落,因白毛兽感于犬儿的救命之恩,所以它才会放过犬儿母子,而给部落带来灾难的罪魁祸首,就是犬儿,他是会给族人带来灾难的灾星。
结果,部落的族人,暂时抛开了对蛟狼和火光兽的恐惧,将失去亲人和族人的悲痛化为对犬儿母子的满腔仇恨。
有部落族人说要用犬儿母子的血祭祀竹先的;也有部落族人要将犬儿母子用火烧死的;也有少数和犬母一块劳作过的族人,说最好是逐离。。。
当激动的竺芯被首领父亲呵斥进内堂之后,整个部落没有人出来说,他们是可以留下的。
犬儿的坦言和母亲的哭诉,被埋没在一片群情激昂的讨伐声中,绝望的犬母只有跪在地上,转着身子对着四周的族人磕头膜拜,头上磕得肿了一大块,鲜血直流。
许是部落高层都明白,足不出部落大门的犬儿母子,跟部落被袭击事件,实在扯不上多大关系,可是身为部落首领的竺尧,此时的内心正被另一件事困扰着,一件可能关系着竹子山部落存亡的大事,眼前族人对犬儿母子的讨伐,以及犬儿的无助和犬母的哀求,都被他漠视了。
巫士继续在部落族人面前渡着鸭子步,声诉犬儿母子的罪行,竺二在一旁煽风点火,而首事竺邑眯着三角眼,脸上一幅痛不欲生的表情,垂下的双手却有节奏地在敲打着。
纷乱的人群随着一声嘹亮地虎啸,顿时安静下来。
首护竺兼,首战竺海和甯生由外鱼贯而入,犬母还跪在地上磕头,鲜血迷糊了双眼,犬儿在一旁一边拉着妈妈,一边哭喊着。
甯生抢过头前,伸手搀起犬母,后堂的竺芯跑出来,手里拿着麻布和药草。
首护竺兼走到首领竺尧的身前,点了点头。
首领竺尧道:报事的人已经上路了吗?
首护竺兼又点了点头,随后道:我们也上路了。
甯生刚给犬母包扎好麻布,一旁的巫士就走上来,道:甯生,你这是干什么?
甯生头也不回地道:既然竹子山容不下他们,我带他们走。
巫士道:这可不行,甯生,他们害死了部落这么多人,你把他们带走了,叫部落族人怎么跟死去的亲人交待?
甯生转过身来,凑近巫士的耳旁,压低声音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再挑唆是非,我就扭下你的脑袋,向族人们交待。
巫士脸上用果汁和石粉涂着颜色,看不清他脸色的变化,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退去。虽说巫士在部落里的地位超然,可这甯生一向不怎么把他当回事。这甯生有个做首护的师父,又甚得首领器重,由其是他说一不二的作风,巫士还真有点怕他。
边上的竺二闪到姐夫竺邑的身后,大声嚷道:甯生,你不要占着一身本领就为所欲为,部落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不应该叫他们偿命吗?
甯生冷冷地道:偿命?他们杀了你亲人?还是你看到他们杀了族人?
竺二又想鼓动族人的悲愤,竺兼对着首领竺尧,一躬身,转过身来,对着甯生,道:走吧。
甯生的个儿已赶上师父了,弯腰抱起犬儿,又拉上犬母,跟在竺兼身后向门口走去。
竺海也对着首领竺尧一躬身,随后走出竹堂。
犬儿回头望向竺芯,投去感激的眼神,竺芯站在首领父亲的身后,无奈地向他挥了挥手。
巫士和竺二走到首领竺尧的跟前,道:首领,这。。
竺尧道:让他们走吧。
看见竺兼从竹堂里出来,门口外的部落族人让出了一条道,甯生抱着犬儿拉着犬母,竺海跟在后头,部落族人对着犬儿母子,指指点点的,尽管眼神充满了怨恨和仇视,却是没人上前阻拦她们。
犬母知道离开部落,外边凶险异常,可是此时的竹子山部落,对于她们母子而言,只能比外边还要凶险,看部落族人的表情和眼神,怕是连活剐她们母子的心都有,尽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时,太阳刚爬过头顶,远处被大火烧成一片焦土的残址废墟上,有少数族人在整理、清扫,准备重建的前期工作。
甯生将犬儿母子扶上大虎的背上坐定,就朝着竹子山部落的大门走去,他们的前面是三个部落战士带着三个少年徒弟,身后是部落首护竺兼,他的肩上绑着一个小麻布袋,手里也拿着一根竹杆,却比战士们的要小的多,恰似拐杖;竺兼的身后,是两个部落战士,抬着甯生上次向犬儿描述的猫怪,长着狸猫脸,鹰隼的身体,体型堪比小牛,它的身前包着一块麻布,鼓鼓的,它应该就是白毛兽所说的猫隼;猫隼前边的竹杆上还绑着一只人脸鸟,是一张缩小版的人脸,只有成人的拳头般大小,五官健全,体型如鹦鹉一般,最怪异的是它只有一只脚。走在最后的是首战竺海和十二名部落战士,这十二名战士都是部落作战的好手。
战士们手上的竹子杆都是土黑色的,应该都用火烘过,这样就能把竹子的硬性和韧性都发挥出来,战士们的腰上还别着一把短骨刀。
骑在大虎上的犬母看到这么大的阵势,担忧的心态不免稍微放松了一些,不管将她们母子送往哪里,路上总是安全的,在她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