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是三十二枚令牌共四副。”楚荇把兜里的一堆令牌放在水木瑶跟前。
“你确定要给我这么多?”水木瑶瞥一眼后继续倚靠在树干上休息,一整天,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要不是你们,我们也不可能有四十五枚的意外收获。更何况那两小兄弟这么拼命,我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将其吞下?”楚荇道。
“嗯,若没有他们的拼命,我也没这便宜可占。”水木瑶笑着点头。
那两人的生命强度确实令人乍舌,虚弱的呼吸逐渐平稳,他们只像在睡觉,完全不似一身受重伤之人。不仅如此,那叫紫冉的小姑娘也让她刮目相看。原以为她会号啕大哭,她也确实哭了,在一点点的用水滴淋时,但她清楚自己在干嘛。她滴得很慢,水珠顺着引导用的木棍落在两人的伤口处。水木瑶正欲阻止,却发现那水不仅没冲掉伤口上的药末还奇迹般溶了进去,然后渗进了伤口。此刻的紫铭两人基本****,那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就暴露在众人眼底。水木瑶停下了,她相信那女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伸手在令牌堆里捡了几枚,然后又从包里掏出几枚的扔进堆里。水木瑶道,“我就要这些,多了也没用。”
“就这些?多了没用?”楚荇一脸诧异的看着水木瑶。
“嗯!”水木瑶点头。
楚荇明白了,继而艳羡道,“修者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楚荇的一脸怀疑在和水木瑶的目光相触后换成了难以置信。“真是他们?”他看着那躺在一起的两人。
“他们经历的,你永远也想不到!”
“确实想不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同龄人完全不同的坚韧冷静和凶狠,当然还有那他都不敢认为自己有的力量和勇气。他想不到,然后搂着那基本没变的令牌走了。
夜!双月的光芒正盛。
这是个兽吼松涛都该成为催眠曲的时间,却也因为它特有的孕育,一切嗜血阴暗丑陋都有了存在的恰当理由。坑蒙拐骗偷强抢,这已不是人性该掩藏的时候。快结束了,天若明,正午又怎会久。
云峡某处,九岁的少年也在巨兽倒下后瘫坐在地。衣衫褴褛,和大多数人一样,独自前行的他即使再强也不免受伤。月光下的他累了,正应和着四起的风大声喘吸。从地上站起,慢慢走近兽尸后弯腰捡起那枚紫色令牌。
“雷霆的?”语气中带点失望。“还差一枚,就差一枚了!”将令牌随手仍在地上,继续朝森林走去。
“我劝你还是把令牌交出来的好。”和钱法差不多的语气,对方身份却比钱法高很多。明末,明皇第七子,八岁的他确实比不过那名声在的皇室三兄弟,他的哥哥们。此刻的他正站在人群之前,而被他们围困的则是个由六人组成的小团体。
“殿下,还请您放我们一马。”六人中的一人道。
“弱肉强食,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世界的规则才是。”明末冷冷道,从小身处皇室的他已学会了很多。
“您真要这么??????”
不待他说完,围着他们的十数人已掠了出去。片刻,在六道光圈上升时,几枚令牌也自天而降。
“就这么点?”明末有些不满的将令牌扔给身边的李武,问道,“我们一共还差多少?”
李武道,“雾隐七枚,霆桀三枚,青绮四枚,雷钺五枚,仓浪??????”
“够了!”明末打断了李武的汇报。“听说楚荇收拾了钱法,他们的令牌一定很多吧。”笑笑,继续带人往那预定的方向走去。
消息总传得很快,不仅明末,其余几大势力也对这支由楚国率领的队伍虎视眈眈。姬国公子姬武,秦世子秦时,他们都欲分一杯羹,也许楚荇他们不是落水狗,他们也不想放过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两虎相争,很多东西和捡来的没两样,他们有何理由不伸手?
“哥,我们也去吗?”姜雪问,她面前站的正是姜国世子姜子允。
“难道你想看你楚荇哥被人欺负?”姜子允溺爱的轻揉妹妹的脑袋。
“哦,原来是去帮楚荇哥啊,我还以为,还以为??????”
“以为我也会趁火打劫?”姜子允笑道,“放心吧,虽然我和那家伙也不怎么对付,这等事却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对谁都一样。”
一行九人,他们或许是云峡几大势力中人数最少的一支,却也不妨碍他们成为强大的一员。
当面皮撕破,人们不再伪装自己的贪欲和渴求时,这世界瞬间就变得可怕了。人吃人的社会并不只存在于想象,只是你没见过,所以不敢说。当然,有时的亲见也会成为你无可奈何的羁绊,对手太强,你不敢。竞争促就了碾杀,也将人心温情一点点的尘封密闭。冷酷,这本就是一种生存手段,如果你想爬得更高,变得更强。既然有这么多的无可选择和顺理成章,又怎能怪那些通过强力将人淘汰的人呢?
战,不是******,而是人与人战。彼此相互持刀以对,为那仅有的机会毫不留情。结果可想而知,微明的夜里总会时不时的升起几个光圈,像逆行的流星连绵不绝。云峡里的人数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强。天已明,这最后的时刻又怎能安稳以过。
一夜无事,虽然周围总有冒出的人头窥视,碍于对方的强大,楚荇他们也终安稳了一夜。
墨轩和紫铭依然沉睡,紫冉则一直守在他们身边未离开过半步。水袋里本就所剩无几的河水告罄,她只能默默的守着,在一片遐思与蜕变中。云岭在他们身边躺下,也不知是守护还是寻求守护。
“你觉得他们还能忍多久?”楚荇和水木瑶并排而立,猜测着周围那些欲击而未击的人。
“怎么,嫌自己令牌放太久了?”水木瑶道。目光扫向一边的卢鲁,那儿,他们正在赶制最简单的担架。
“怎么会?”楚荇笑道,“我还嫌它不够呢。”然后看看还在熟睡中的两人后说,“你确定要带着他们走完这最后几个时辰?”
“怕他们拖累了你?”
“若如此,此刻的我也不留在这了。尽管是萍水相逢,我们也共患难了一场。楚荇此生最喜欢交朋友,特别是与众不同的朋友。”
水木瑶转头盯着他看了会,笑道,“你们一共还差多少令牌?”
“说来惭愧,”楚荇道,“我们此前也不过有三十七枚,再加上钱法和你给的,现在也只有百来枚。”
“那确实差挺多的。”水木瑶略做沉凝状,问,“你想带着他们一起进云阁?”
“大家都是出生入死彼此相依的兄弟,只可惜。”楚荇脸上露出点点苦楚。“若是我有足够的能力,又怎愿丢下他们!”
“说来我也该感谢你昨天的仗义援手,不仅你,还有那两个陌生的朋友。”水木瑶看着一旁和卢鲁他们相处正欢的高升两人,道,“我不想伤人,但若有人不长眼,我不介意帮你抢几枚。”
“如此,便多谢了。”楚荇知道一个突破桎梏的修者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一座山,一座难以翻越的山,更何况那山上还有可杀人的滚石利器。
也就这时,卢鲁极兴奋的跑了过来,肩上扛着一架由藤蔓和树棍组成的担架。
“木姐,你看我做得怎么样?”他年岁本比水木瑶大,叫着木姐二字时却也兴奋异常。他崇拜强者,不分男女老幼。
“不错嘛,我还不知你有这技能呢!”楚荇前后左右的看一遍后道,“我能躺会吗?”
“当然,但殿下得像那两位小兄弟一样才行。”卢鲁道。嘴里的尊称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形式而已。
“还能找出四个人来吗?”水木瑶很满意这汉子做的担架,虽粗糙了点却也聊胜于无。
“当然,我们对那两小兄弟可都佩服得紧,能帮到他们是最好的了。”卢鲁道,回头招呼一声后又有三人抬着担架的跑了上来。
“殿下、木姐好!”他们既能和卢鲁相熟就不是什么扭捏之人,自然就跟着他一起喊了。
“那我们走吧,”楚荇笑道,“钓两条上钩的鱼。”
为数十几人的队伍开拔,人人狼狈不说,他们还带有两台担架。楚荇并未放弃任何人,那不是他的习惯。他怕拖累,更怕自己成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家伙,他厌恶那样的家伙。尽管人生不可能尽如人意,他也希望某些人能在付出努力后有相应的回报。或许天真,但他乐意如此就谁也管不着了。
晨风正爽,他们也是这云峡最后一搏的队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