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发现王戈正呼呼的大睡,这时寝室里只剩下三四个人了。
“快起床了,昨晚到哪儿去了?“
“我还想睡一会儿,帮我在拉娜那里请一个假,说我病了。“
“哪里病了?“
“想睡觉就这样说!”
王戈说完就又蒙头大睡起来,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就不该再叫他了,但我等待机会,让他给我做同一件事。
中午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打算问王戈昨晚上到哪儿去了,是不是与拉娜在一起,或者另外干什么去了?可他仍在睡觉,我心里很不舒服,于是我就故意说:
“拉娜不同意代假,所以打了一个旷课。”
“什么?旷课?”
“嗯,不信你亲自去问其他人。”
这下他似乎已不再睡觉了。
“昨晚去哪儿了?”
“你与花美走了,我还能去哪里,这不是独自去寻‘目标’!”
“没和拉娜在一起?”
“我连面都没见到她!”王戈似乎很平静地说道。
“真的吗?”
“哦,见到了,就是在你们走后不久,我在学校里看见了她一次。”
“你们还有关系吗?”
“有啊,很正常,只是没那事。”
“太遗憾了吧!”
“有什么遗憾,那只是迟早的事。”王戈在一旁有点得意的样子,但就是搞不懂拉娜为什么今天给他一个旷课。
“我下午得过去问一下。”
“不用去问了,旷课的人多的是,又不是你一个人。”
“是,是,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最多把名字写在黑板的一角,晚上去把它擦了就是了。”
“还用得着你吗?”
“不过考试不及格的那一科,时刻得引起你的注意。”我在一旁笑起来。
“华波,也别说得那么严重嘛,大不了最终得不了一个文凭,我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听说我们前几届的毕业后还没找到工作的。”
“你意思是说你唱歌这种特长,就可能有工作了?”
“不是你提议让我们去舞厅里唱歌,有外快收入吗?”
“算了,别争这些无聊的事了,到底是请假还是旷课?”
“请了假,拉娜当场就答应了,那你得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在找唱歌的‘目标’去了?”
“顺便蹿了几条街,算是这样吧。”
“既然你没骗我,那我得提醒你一句,在拉娜面前别陷得太深。”
“你是什么意思?”
“看在我们是好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男女之事就应该这样,把它看淡一点。”
我把王戈说得糊里糊涂的,好像他并不理解我讲的话,但可以确信,他会把我当作更知心的朋友。
对于知心朋友,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这不是我生活的主题。
在学校里,我感觉到自己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寻找与拉娜晚上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我不知道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王戈?
我觉得奇怪,那个男人我们没看见,只是偶尔看见王戈与拉娜并排走在一起。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这大千世界里的谜的确太多了,我想放弃这无聊的追踪,即使我想得到拉娜性方面的狂想,我想也不该如此。如果这荒唐的念头继续留在我的脑海里不散的话,那只有来第二次晚上的“察看”,但愿不再看到他们相爱的场面,这可能对我的正常生活带来不利。
这一次我像上次一样,并没有故意选择一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晚上(就是星期二),我总有这种预感,这天会发生许多奇怪的事,大概人们在这一天干自己不愿见天的事比较安全吧!我重新来到拉娜的私人办公室,屋内的灯没亮,我把耳朵贴在门缝边听动静,仍一无所获。
这时王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找一下拉老师!”
“有事吗?”
“当然有事才会找她的嘛!”
“晚上这么迟来找她?”王戈似乎发现我的不轨行为。为了脱身,我只好将那晚上拉娜与那男人相处在一起的事简单地告诉了王戈。
“由于好奇我才往这里走,看能不能发现那个男人!”
“别为我担心什么,我已与拉娜没那关系了。”
“为什么?”
“这非常简单,我没有钱!”
“是她甩了你?”
“这一点谈不上,因为我们的关系本身就不明确,只是觉得彼此合得来,在一起比较开心而已,你也别把我和她联想得那样好。”
“要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我说着,借着楼道的灯光,发现王戈有一张沉重而忧郁的脸。
“什么时候和我出去玩?”
“你有时间就来找我。”
“只怕又遇到你和花美在一起。”
“但愿不会。”
我和王戈相互认识以来,感到生活压着这个男孩喘不过气来。
家里的电话我也不知隔了多长时间没打了。慧慧写给我的那封信躺在我的抽屉里发了酶,我一直没给她回信。花美带给我的生活还是死水一潭似的没有任何激情。生活就像一张无墨汁的纸,苍白而空洞无比。
当我这次与花美见面的时候,她说有一位年轻的老师在追她。我说,这是我早已预料到的事,你该好好把握才是,我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何要说出这种话。花美听着我这么说,当时脸就气得苍白,而我同样是平静如水。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仍爱她还是已不再爱她,那些似乎已过时的爱情滋味在我的肉体里已掀不起任何波澜了,我在慧慧那里早已体验过了这一切。
“你想和我分手?”
“不知道!”
“你意思想与我分手?”
“我没朝这方向去想”
“那你是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别的女孩子了?”
“即使有,哪有你这么优秀!”
“是你说的有了,花美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举一个例子是与你比较,你刚才不是说有一年轻老师追你吗?”
花美看着我,本来是想绝望地离开我,可她听我这么说,反倒沉默了。
“我主要是看你有什么反应?”
“可能你会想像得到的。”
“我要真实地看到它。”
“可能这会让你失望。”
“果然如此。”我没有再接着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心有点冰凉。
花美消失在夜晚城市里的背景,给我的感觉是离开我,我觉得这一点让人惬意,我为什么要继续把这所谓的爱情场面演下去,这太折磨人了。
学校每周周末举行的舞会吸引了许多会跳及不会跳舞的人。会跳舞的人,一个个猴子似的在音乐的伴奏下蹦荡、摆头、转圈……整个四合院的院坝真成了一个市场,周围围观的学生也在那里跃跃欲试,唯恐自己不太熟练的舞姿引来一阵笑话。
我站在教室外面的楼道上,想着与花美的事,同时看着这些男女醉生梦死的模样。
像这样的晚会,每周不知能生出多少对恋人出来,这就不得而知了。我曾经因看到那些舞姿很优美的男孩抱着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女生而产生的一瞬而想学跳舞的念头,不过这种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在家里的小舞厅,我偶尔和林木光顾过几次,但多少没多大兴趣。我始终认为,那些地方不属于我们这些下流人或者不下流人所光顾的地方,可现在这种可以随意进出而又不给门票的舞会,我想是应该去试一试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花美如果在这里就好了,我可以抱着她在这里跳舞,不会担心因不会跳舞而踩到她的脚。我从前从没听说过她会跳舞,直到暑假里与她进了一次舞厅。如果花美在身边,我肯定增辉不少,而且男孩们羡慕的眼光都会在我身上转。
“华波,不会跳,下来和他们一起学嘛!”王戈在楼下叫我,跳舞的兴致非常大,好像他已经学会了。
我正欲下楼,突然看见学校大门外走进一对男女。女是花美,这一点没错,我敢肯定。那个男的,就是夺去了拉娜处女之身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花美上次对我说的追求她的那个让我无动于衷的年轻教师?现在我突然觉得天崩地裂似的,我的一种侥幸心理终于被撕得粉碎。如果我不保护自己,我现在是一位大学生的虚荣心态,可能的结果是在几秒钟内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我尽量抑制住这种激昂的情绪,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向前发展。
王戈又在叫我,我轻轻而有力地挥手示意他别再叫我,当他的目光同时也发现了花美他们的时候,这才似乎明白我这一轻轻地挥手意味着什么。
花美他们娴熟地随着音乐的节奏进了舞池……也许是在几分钟之内吧。他们个人的舞姿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那些不会跳舞的、学跳的、会跳的都悄悄地溜在了一边……
这时一件突然的事发生了,拉娜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但她似乎很理智地站在人群中,现在我希望看见两个女人互相狠狠抓打的场面……
我很失望,花美似乎已发觉到了我没站在阳台上看他们跳舞的情景,而那男的为什么这样大胆地来我们学校而又是在拉娜的眼皮底下做如此举动,是不是又有似于我与花美之间的事发生。
我想对于眼前的事最好的做法就是当什么也没发生,可能这样会达到一种比狠狠去揍一顿那小子或者大骂一顿花美的结局效果会更好。这样做的确很危险,会轻而意举将花美推进这个男人的怀抱,我觉得我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舞会结束,似乎一切都没发生。最后看着王戈与拉娜双双朝寝室走去,花美和那男人离开学校大门后,自己奇怪地倒回了过来……
花美向我所在的楼道上走来,我不知不觉地走上了三楼。
果然不出我所料,花美走到了我们教室旁的楼道上,并且在那里东张西望,她没有上楼,就又继续下楼去了。她在学校的院落坝里徘徊,神情沮丧,而后她又急速向学校大门走去。这时,我急忙下楼,追了过去。
花美走在亮如白昼的大街上,我看着她的双手捧握着脸,却听不见她是否在哭泣。
“花美,怎么是你一个在这儿?”我装着什么也没发生。
花美愣愣地看着我,好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刻发生。
“我怎么不能一个人在这儿?”她心照不宣的样子仍免不了我已经发现她曾哭泣的事实。
花美继续朝前走,把我扔在一边。我上前拉住她的手,她没有拒绝。大约是十秒钟,花美突然回过身扑在我的怀里,一边哭泣一边用手使劲打我,我没有躲藏,而是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发落。
我们什么也没再说,默默地向前走着,我却感到自己这颗心从来没有这样近的靠在花美的心上。
“花美,最近我可能会陪一个同学到舞厅里唱歌,这个同学你曾见过,就是王戈,戏称‘歌王’的那个男孩,他想唱歌赚钱。”
“你去吧,可就是别忘了我。”
“但愿你更不要忘了我。”
“我才不会有你那么狠心。”
“我狠心?”我不想把话挑破,也许这一切都是花美爱我的缘故吧。
这一次是花美独自乘车回的学校。我没送她,望着那辆车远去的背影,我心中莫名奇妙地有一个疙瘩。我想着这么一个问题:我会和花美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