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燕风询问胡赞是否宰相赵朴之意,胡赞惊慌失措,手中酒杯“啪”落在地上。这时突然一只猫在阁子内跑蹿。胡赞惊道:“该死的老猫!吓死人了!”燕风拿一只空杯子为他斟满酒,为了化解他为猫惊恐,道:“这冷不丁的窜出来,猫着实吓人。”胡赞稳稳神,道:“这与相爷毫不相干,胡某只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相爷总有驾鹤西去的一天,那时胡某能依靠谁呢?胡某今日所说之事只限于你我知道,其中利害你不会不知。”
燕风的小辫子还在他手里攥着呢,随便抛出一条就够要燕风的命,燕风哪敢不惟命是从,再说他所说的又是双方互利的。胡赞、燕风说完大事,草草吃完饭各自回去。
胡赞离了酒楼转过两条街,正匆匆行走,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胡赞胡赞!”,回转观瞧,见那人:身短干瘪,年纪四旬开外,煞白面皮,驴脸牛嘴,肿泡眼,招风耳。胡赞认的这是自己的同僚东府堂官姚恕。
姚恕前文讲过,赵光义在章州见他奏疏妙笔生花、文采飞扬,甚是喜爱,将他向宰相赵朴举荐,由此姚恕做了东府(相府政事堂)堂官,起初也还谨慎,时间久了依仗是晋王赵光义的举荐便傲气十足,全不把同僚放在眼里,对堂官胡赞直呼其名。
胡赞只顾走路被他叫喊一惊,回头看看是他,心中气愤不愿理睬,转身又走。姚恕见他一惊,心想他定是有什么亏心事,胆子又壮起来,道:“胡赞放着公务不做,到处闲逛,相爷知道岂能轻饶你!”胡赞懒得理睬,拂袖而去。姚恕看看他逝去的背影,再看看这条街道,寻思:胡赞到这出冷僻的玄武街做什么?回家也不顺道。正踌躇着,又看到燕风风一般的从身边掠过,急忙道:“燕风贤侄!燕风贤侄!进了燕侯府鲤鱼跃龙门,全不任昔日的恩人了!”燕风停下脚步,敷衍一礼,道:“姚伯父恕罪!”与他寒暄一番,急急离去。姚恕寻思,燕亭侯府的旅帅燕风怎么也出现在玄武街?怎么这么巧,前后愚见胡赞、燕风,一个东府的堂官,一个燕侯府的旅帅,他们会有什么瓜葛?
燕风回到燕侯府,心中盘算:燕亭侯整日读书蹴鞠,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世无争,凭自己恐怕说不动他助涪王搬到晋王。于是想到了燕亭侯赵德昭的救命恩人——原从八品上左卫府兵曹司戎方逊。方逊是梅园八兄弟中唯一考中武进士的,前文讲过武科考的不仅是弓马骑射、武艺竞技,还要参加文章考试,考策问、《武经七书》,当时陈信、张靐、马喑、元达不谙此道名落孙山。他从鱼龙县代理县令到晋王府至燕亭侯府经历了太多官场战场磨砺,进入燕侯府后在燕亭侯赵德昭的影响下,博览群书,逐渐成为一个文武兼备之才。他曾随佐天郡王天平军节度使石彦钊、淳亭侯侍卫步军都虞候领大同军节度刘御平二李、征南唐、伐北汉,屡建奇功,由于在燕侯府供职战功均被隐没没有得到明显提拔,战后升为燕侯府从七品司直。御弟晋王、涪王的势力迅速膨胀,方逊时时在为嫡皇子燕亭侯赵德昭的前途担忧,疏不间亲,晋王、涪王与燕侯是亲叔侄,思来想去不知如何向燕侯进言。方逊深知燕风的底细,作奸犯科、杀人越货、命案累累,奸同鬼蜮、行若狐鼠、恶贯满盈,对他嗤之以鼻,虽然同在燕侯府公事但形同水火。这日散值,燕风邀方逊吃酒。方逊冷笑道:“呵呵!燕风腌臜请方某与你吃酒,呸!这是对方某的侮辱!”拂袖而去。
燕风紧追几步,道:“你方逊值得我燕风请吗!要不是为了燕侯,燕风哪有这份儿闲心!”
方逊道:“为了燕侯?”
燕风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为了你、为了燕侯、为了大局,咱们现在只有暂且捐弃前嫌。”
方逊对他不耻,但这句话颇有分量,随他转过几条街进了一家僻静酒店,选了一处阁子坐定。燕风随便点了几样小菜、一壶酒,吩咐店小二没有召唤不得入内。燕风讲了嫡皇子赵德昭现在的处境及未来的前途令人担忧。这和方逊平日苦苦思索的如出一辙。当初方逊在晋王府,感觉晋王赵光义招贤纳士蓄养死士非人臣之道,早有回归燕亭侯侯府之意,正巧为搭救燕云,晋王一气之下把他赶回燕亭侯府。方逊对燕风所言也深表认同。燕风请方逊一同劝说燕侯赵德昭请国子太学学录荀义运策决机,并为他打消了方逊认为荀义是晋王心腹的忧虑。方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答应和燕风一道劝说燕侯赵德昭。
次日上午,方逊、燕风一同进见燕亭侯赵德昭。二人一唱一和,说国子太学学录荀义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德才兼备、智深机远,晋王在天狼山一举剿灭金枪会全靠他的谋略。燕风见赵德昭听的有所动心,道:“殿下何不请荀义登门,讨教一二?”
赵德昭犹豫道:“不妥!我朝礼制‘藩邸之设,止奉朝请’(“藩邸”是指亲王,“奉朝请”是参加朝会朝见天子之意)。孤家安敢结交朝中大臣!”
燕风道:“殿下虽是宗室但只是亭侯,一非郡王二非亲王,再说国子太学学录只不过是正九品小吏哪里够得上庙堂大臣,更是一个清要之职(近似于闲职);再说殿下召他知不过是切磋学问,又不是商议朝廷政事!殿下大可不必忧虑。”
赵德昭思虑再三,道:“那你们就替孤家走一趟吧。”
荀义原是天狼山金枪会的高级头领相主,与成诩、贾玹助晋王赵光义打破天狼山后,他因功授予国子太学学录,在定州见晋王不遗余力招降纳叛扶持党羽,推断晋王必有犯上作乱之心。他在定州临行之前拜望好友当地名士白鹿村单明先生,发现单明一家五口已被盗匪杀害,向村民打听。村民说:前不久定州来了大官带了重礼来请单明先生出山,单明先生断然不收礼硬是不出山,那大官没法只好灰溜溜回定州。可能盗匪以为单明先生收下了许多钱财,就入室打劫,没曾想单明先生家一贫如洗,盗匪就恼羞成怒大开杀戒。荀义本是定州人又做过金枪会的相主,定州方圆数百里大大小小的盗贼了如指掌,定州天狼山金枪会十几万弟子都被晋王剿灭,其余的小股盗匪早就吓破了胆作鸟兽散了。荀义推断只有晋王赵光义才会有这样的手笔,见单明先生不为他所用便顿生杀心。晋王残忍无比滥杀无辜,更加坚定了荀义不为晋王所用的决心。这天听说嫡皇子燕亭侯赵德昭的侍从来请,欣然而去。赵德昭与荀义相谈数语,推知他绝非寻常之人,向他请教儒家、道家、兵家、诸子百家、天文地理-----。荀义无所不晓无所不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赵德昭深深叹服。渐渐的荀义成了燕侯府的常客。
这日,燕亭侯侯府银安殿,荀义侃侃而谈咳唾成珠。燕亭侯赵德昭正听得入迷,半天才发现大殿门口站着一位年过四旬的男子,身材高大伟岸,紫棠脸饱经沧桑,三绺短髯,眉蔬目朗,目光深沉睿智深不可测;青衣小帽,手持玉拂子。他身边站着一位手持拂尘的太监,这太监年近三旬,中等身材。
赵德昭惊慌失色,认的这男子正是身着便装的当今天子父皇,他那身后太监是皇上贴身太监韩受君;急忙起身下拜,道:“儿臣参见父皇!恕儿臣接驾来迟。”荀义也紧跟着跪拜施礼。
赵德昭七岁丧母一直与祖母生活在一起,父亲赵匡胤长期统兵在外后来做了皇帝更是军务政务缠身,父子相见机会很少,得到父爱也十分有限,他对父亲有一种特别敬畏的感觉。今日父亲不期而至,他既是兴奋又是惊恐。
赵匡胤缓步走到书案后坐定,道:“免礼平身(起来)!”赵德昭小心翼翼站起来,道:“儿臣叫府中佐吏前来接驾。”
赵匡胤道:“把侯府翊善龚墨叫来就行,其余的就免了吧。”看看跪着的荀义“你也起来吧。”荀义起身一侧站立。赵德昭急令仆从召龚墨见驾。不时龚墨急急进殿参王拜驾已毕等待皇帝垂询。
赵匡胤道:“龚翊善,德昭读些什么书?”
龚墨道:“回陛下垂问!《大学》、《中庸》、《论语》等四书五经殿下都读了。”随取出一叠文稿“这是殿下昨日写的《大梁赋》,请陛下御览!”太监韩受君接过来转呈赵匡胤。
赵匡胤接过来看过,道:“这些之乎者也的文章有何用?德昭读经书,应明盛衰之源通成败之端审治乱之机知之乱之大体。朕看他都快成学究了!”
龚墨惶恐道:“都是末吏无能,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赵匡胤道:“罢了!”看看荀义“这位学究是谁?”
荀义道:“回禀陛下!微臣国子太学学录荀义。”
赵匡胤想了片刻,道:“哦!荀义是剿灭天狼山的功臣,想必是智高谋深之士,你对当下时局有何高见?”
荀义道:“陛下过讲了!蒙陛下高看,微臣以为:一、大梁(开封)无山川之险自古为四战之地,不可为国都,战国时秦国攻打魏国都城大梁,决黄河之水灌大梁城,结果城坏魏亡。西京洛阳位居‘天下之中’,且四周群山环绕,背负邙山,面临洛水,东有成皋,西有崤函,北通幽燕,南对伊阙‘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实乃帝王之家,自秦以后光武之汉、曹家之魏、司马之晋都建都于此。二、辽国契丹建国比大宋还早,汉化程度很深因俗而治,疆域辽阔国力强盛,士卒英勇善战;绝非汉时的匈奴、唐时的突厥可比,此可以为邻而不可为敌。三、陛下对各藩镇收其精兵制其钱谷罢黜支郡令文臣司知州事,但知州也是一州的最高长吏在辖区内还是有绝对的权力,务必稍夺其权,再设一官吏与知州共同署理州内政务---------”
荀义论识高远针砭时弊,赵匡胤漫不经心草草夸奖他几句,对太监韩受君,道:“国子太学学录荀义迁燕亭侯侯府直讲学士。受君明日去吏部办手续。”韩受君应诺。赵匡胤与赵德昭又闲谈一会儿带韩受君转回皇宫。
这日,燕侯赵德昭、直讲学士荀义、司直方逊、旅帅燕风在侯府银安殿议事。方逊道:“荀学士!在下一事不解请先生赐教。”
荀义道:“方司直请直言。”
方逊单刀直入道:“九五之尊的帝位自古父子相传,大宋立国十余年,殿下燕侯是皇嫡长子,可迟迟不见圣上册立太子之意,在下百思不得其解。”
荀义道:“方司直问得好。纵观自朱温篡唐以来,中原梁唐晋汉周五代、南方诸国,帝位不以父子相传的比比皆是,晋高祖立成年之侄而不立幼子为储君,吴国两世都是兄弟相传,楚国国君马殷‘遗命诸子兄弟相继’此后二十年竟无一人按‘父死子继’父子相传;吴越国主钱佐令其弟袭位;南平国国君高保融三子均成年而立其弟高保勖为储君;南汉刘隐传弟而不传子;后汉太后立叔立侄而不立子;梁太祖朱温有六亲子在世,且大都成年,却传位于养子。”
方逊道:“圣上莫不是也要效仿他们?”
荀义没有直接回答他,道:“自朱温篡唐至我大宋立国五十多年,这五十多年天下大乱战争频仍,王朝更替如走马灯一般,皇帝平均两三年换一个,这些国君不说为了王朝永固就是为了家族不受覆巢毁卵灭族之祸不得不跳出帝位父子相传的窠臼,从皇室中优选才能出众的子弟为储君。那是乱世凶年,现今圣上即将扫平群雄天下大定近在咫尺,来自于灭国亡家的外界危机已不复存在。”
燕风着急道:“那圣上为何不册立殿下为太子?看看哪朝哪代有殿下这样的嫡长子吗?两位叔父都晋封亲王了,可殿下一无官职二无军职,连郡公、郡王都不是!眼看着晋王羽翼丰满,圣上就放任自流吗?”
荀义不答。
方逊道:“荀先生!圣上立国之初为了稳定朝局稳定皇室,予以御弟晋王要职从而制衡自诩拥戴之功的骄兵悍将,现在他们的兵权已被解除,圣上还犹豫什么?”
荀义道:“皇室与藩镇及昔日威柄在握武臣的角逐逐渐落下帷幕,皇室内部的较量已不可避免。”
方逊试着道:“圣上应该快刀斩乱麻,当断不断必受其患。”
荀义道:“这只是老夫妄加臆断,圣上究竟怎么想的天知道!”
方逊道:“燕侯殿下该怎么办?”
荀义道:“静观其变,看看朝局如何演进。”
燕风慷慨激昂,道:“不能坐以待毙,等晋王羽翼既成,就算圣上传位于殿下,殿下如何控制的了他?一不做二不休,先与涪王联手除掉晋王以绝后患!”
赵德昭一直一言不发,难以忍耐内心的恐慌。
荀义窥测到他的心思,道:“殿下勿忧!殿下身为嫡皇子,这都是你迟早要面对的,无法逃避。殿下没有退路,只能赢不能输,输了连普通百姓都不如,连起码的生存权都没有。”
赵德昭稳稳情绪,道:“晋王与孤家是骨肉至亲,再说假如有一天圣上知道孤家与晋王明争暗斗——”吓得脸色苍白说不下去。
荀义道:“自古皇位之争大多出自皇室内部,又哪个不是骨肉至亲?一代明主唐太宗诛兄杀弟,何其残忍!老夫并不是教殿下即可与晋王暗斗,看看今后如何发展,再做计议。”
燕风道:“先生之言,燕风不敢苟同。应该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我认为燕侯应该即可与涪王联手对付晋王,在他羽翼未丰之时予以剪除。”
荀义道:“燕旅帅之言不无道理,但老夫认为燕侯不易过早暴露出来,燕侯还是应该蛰伏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看晋王与涪王斗法,以坐收渔翁之利。”
燕风道:“涪王远非晋王的对手,假如晋王胜出更加强大,燕侯如何对付?”
方逊插言道:“图难于其易,荀先生当早做打算。”
荀义斟酌道:“燕侯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向前台,当谨慎从之!”
燕风急道:“燕风愿意出面助涪王搬到晋王,就说是燕风个人所为,绝不会连累燕侯!”看着燕亭侯赵德昭。赵德昭思虑着来回踱步,片刻看看荀义。荀义道:“这样也好。燕风对涪王万万不可说授意于燕侯。”
燕风道:“荀先生放心!”
赵德昭又叮嘱道:“记着不是孤家授意!”
燕风道:“殿下!小的牢记在心。那涪王常常召小的蹴鞠,多少有些情面,叫他相信全是小的个人所为不难。”
这日,安国节度使李玮栋、西山都部署郭进奉旨密查魏博节度使符彦卿谋反回京,天子赵匡胤在偏殿秘密召见二位,起居郎(大致相当于秘书)李孚一旁侍立。郭进道:“回禀陛下!臣查得符彦卿没有谋反。”赵匡胤转头看看李玮栋。李玮栋道:“陛下!臣没发现符彦卿谋反的证据。”郭进的回答是肯定符彦卿没有谋反。李玮栋回答的模棱两可“没有发现”,言下之意究竟有没有谋反尚无定论。赵匡胤闭目思虑。
李玮栋接着说:“但符彦卿昏聩无察,不理政务,玩忽职守,贪财好利却是事实。”
郭进道:“贪财好利多半是符彦卿的属下刘思遇所为。”
李玮栋道:“刘思遇是符彦卿的心腹,刘思遇疯狂聚敛,符彦卿哪能一无所知?”
郭进道:“证据呢?”
李玮栋道:“这还用得着证据吗?”
赵匡胤精神疲倦,令李、郭退下。李玮栋、郭进在京城小住两日各自返回汛地。
起居郎李孚见赵匡胤困乏,不敢打扰,想悄悄退下,慢慢移动脚步。
赵匡胤道:“李孚你怎么看符彦卿?”
李孚道:“符彦卿乃天子重臣,微臣不敢妄仪。”
赵匡胤深知他一向谨小慎微也不怪罪,道:“李爱卿你是朕的近臣,不要顾虑!”
李孚道:“符彦卿是前朝元勋,善于领兵用兵在战场上他克敌致胜,所向披靡,取得了数不尽的战绩,对朝廷的厚赏全部分给帐下将校士卒,士卒乐为效死,这是一个‘贪财好利’之人能做到的吗?”
赵匡胤倏地眉头一紧,李孚停住了话语。片刻,赵匡胤道:“爱卿接着说。”
李孚道:“符彦卿之所以不理政务聚敛钱财与汉朝开国宰相萧何自损名声遭人唾骂如出一辙,借以明志,向圣上、天下人表明他根本没什么野心只是爱财而已。”
赵匡胤吟咏着白居易的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李孚道:“陛下圣明!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符彦卿树大根深无论有无反心,都不可怠慢!”
赵匡胤道:“李孚拟旨:加封魏王太师魏博节度使符彦卿为中书令迁凤翔府节度使,赐袭衣玉带,移镇凤翔府。拟旨后去中书省压印,即日下发。”
李孚领旨而去。
魏王太师符彦卿接到圣旨后即刻离开京城前往凤翔府,跟随的有被免去魏博藩镇中门史的刘思遇和十几个随从,不只一日来到西京,天色已晚,在西京官亭歇宿,刚要吃晚饭,京城圣旨又到,加封功臣凤翔府节度使、守太师兼中书令、行凤翔府尹、上柱国魏王符彦卿吴王、食邑三万五千户,恕卿九死,子孙五死,元孙三死。如犯常法,所司不可加责。并将誓书铸成铁卷,就是铁书丹卷。
随从纷纷贺道:“恭喜府主!贺喜府主!皇上赐府主铁书丹卷免死牌,晋封魏王、吴王双亲王,免府主九死,子孙五死,元孙三死。别说本朝,就是历朝历代也没有谁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符彦卿敷衍一笑,令刘思遇发给随从们赏钱,随从们领了赏钱喜滋滋退下,刘思遇呆立一侧。符彦卿从未有过的悲凉,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将药粉倒入酒杯。刘思遇急忙跪倒,大哭道:“府主府主!不能不能呀!”符彦卿僵坐着绝望的眼神俯视他,看看桌子上的“铁书丹卷”苦笑道:“麝因香重身先死,蚕为丝多命早亡。有谁知道这是催命符!催命符!君疑臣臣必死,老夫不死,官家怎能安心!老夫的家人门生故吏又怎能安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