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值望着眼前的丛山峻岭,山恋叠嶂,两座高耸的山峰直入天际,两座山峰间建设的关隘就是秦关,他不禁惊呼:“秦关真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
“主子,这就是秦关。”穰子琪下马搀下坐在马上的萧值说道,“您看这周围的山峦,陡峭险峻,要行军十分困难。如果想要通过此地进入楚国境内,必须要从那两座山峰之间穿过。这是自古以来最牢固的天然屏障了。”萧值被他说得入神,他虽然没有带兵打仗过,但他依然能够想像得到要通过此关的难度犹如登天一般。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穰子琪万般不建议进军楚国了。
“快走吧,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过关了。”穰子琪说道。
“好!我们走吧。”萧值登鞍上马。
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光景,萧值一行几人就到了秦关。坚实的白灰色石墙横在两山只见狭长的道路上,城墙高约三丈,墙厚越十尺,石砖砌得严严实实,连根针也插不进。城墙两个坐落着漆黑顶的箭楼足有四层。巨大的红色圆顶拱门上黑漆底子上刻着金黄色的“秦关”两个大字,显得格外庄重。
“什么人?!”关门前的带刀侍卫喊道。
“你好,这位军爷。我们本来是鲁国的百姓,这次是到楚国省亲的。这是我家老爷,后面的是老爷的家眷,那五个人是随身带的随从。”穰子琪上前笑脸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手比划着。
门口的守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几个人虽然身穿的衣服不是十分贵重,但面相看上去并不是寻常人家。他们长期在门口守卫,迎来送往的见得人最多,什么达官贵人,三教九流凭借着经验一眼看过去,基本也分出个大概。
“这是我们的关防印信,您老请看。”穰子琪恭敬的将印信递过去说着。守卫接过印信打开来敲了敲,是正八经的鲁国衙门的关防印记。摆摆手示意他们通过。穰子琪转身上马,驾着马领着萧值几人朝着关门走过去。
“前方可是萧大人?请萧大人请留步!”正在他们即将通过关防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叫喊声。“主子千万不要答应!镇静着继续走便是,千万不要叫人认出我们来。”穰子琪小声的在萧值耳边嘀咕。一行人没有回头答应,顺着人流走进了秦关到达了楚境。
已经进入十月中下旬,天气已经逐渐转凉,秋风瑟瑟,虽然顶着硕大的太阳,已经全然感觉不到夏日的闷热,一阵阵透心的凉爽让人身上轻快无比。安定城外全军将士已经整军待发,只待一声号令就可以行军。军前,蒙恬拉着赵延的手依依不舍的说道:“老弟此次回长安,不知道再见又当何年月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与你是一见如故,已经把你当作兄弟,真是舍不得你啊!”“大将军哪里话。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此次带军回长安,这里一切的事情都托付给大将军您了,说句实在的,我也是舍不得你。”赵延感慨的说道,“等有一天大将军胜利还朝,我亲自在府中设宴款待为您洗尘可好?”“好!”蒙恬哈哈笑道,“就这么定了。这次你回去必然又要加官进爵,以后你我是要平起平坐了,哈哈。就不要再叫大将军了,叫我大哥好了!”“好!大哥!借你吉言吧!”赵延拱手道,“我该启程了!后会有期!”说罢,赵延翻身上马,号令全军大喊:“众军听令!启程!”说完,他又向着蒙恬拱手道:“告辞了!大哥!”三军浩浩荡荡的开往长安城,整齐的马蹄和步伐声,轰隆隆把地面的尘土卷起老高。
望着渐行渐远部队的背影,蒙恬转过头来说道:“张达,你也想回长安吧?”“嗯!回大将军,我的老父亲和兄弟如今还都在长安。很是挂念他们啊。”张达回道。
蒙恬拍了拍张达的肩头,温和的说道:“等再立了功,加了官回去岂不更好?跟赵将军把你要过来也是没办法的事。西凉贼人不怕我这个大将军,而是怕你这个混世魔王啊!”
“大将军抬爱了。小的本来是要死的人,亏着将军提携,如今没死,反倒封了官。这等的恩情此生无以为报。”张达回想起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又想起蒙恬和赵延没有因为他是犯人而看不起他,反而对他宠信有加,一下子触动了他的心肠,竟然不自觉的流下泪来。
四日后,赵延带领的军队已经抵达长安,他按照旨意将军队驻扎在洪山大营处,交接了兵符,乘着四人的绿尼大轿驶回长安城。他如今已经做了官,而且是从一品前将军,还没有回宫述职是不能回家的,他见天色尚早便吩咐轿夫朝着大明宫的方向驶去,到了宫门口递了牌子请见皇上。门口的苏拉太监称皇帝近日病得严重传旨不见任何人,他有些犯了踌躇。这会子皇上见不到,又不能回家该如何是好。他转念一想,既然见不到皇上,就先到太师府拜访一下吧。他拿定了主意,刚刚掀起轿帘上轿便被人喊住:“赵将军!太师有请,请到兵部一趟。”他的身份在宫中是不能乘轿的,随即下了轿子,付了车钱。随着喊住他的太监穿越宫门迤逦着朝着兵部的方向走去。
兵部坐落于承德殿的西南测,是一座不大的阁楼,红柱金顶,檐角飞天,与周围巨大的,富丽堂皇的宫殿比起来,就像一座简陋的茅草房。如果不是红柱子上面的檀木板上刻着黑漆的“兵部”两字,很难想象到这座简易的双层房屋竟然是楚国处理军务要务的中枢。
赵延到了门口,领头的太监示意他等候等待传唤。可谓是在京不敢言官大,他堂堂的从一品将军只能想一般的小吏一样守候在门外等待传唤,这跟他在安定的情形天差地别。他暗自胡乱的想着,不禁哑然一笑。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里面出来一个官吏,他并不认识,身着四品的官员服饰,打千说道:“给赵将军请安。太师传您进去说话。”说完话,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赵延进了屋子,他很熟悉这个地方,是他以前做事的地方,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改变。屋子里四处摆满了书柜和书桌,书柜的里面和书桌上面整整齐齐排布着卷轴和档案。平日里兵部的官员都是在这里办公的,熙熙攘攘的,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兵部空无一人,他扫视了一圈暗自奇怪着。听见楼上有声音传来:“是赵延到了么?上来说话。”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太师。
“嗻!”他回了一声。踩着楼梯向上走去,楼梯是木质的,已经很多年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作响,像有节奏的旋律跳动着。走到了二楼,见太师安然坐在东侧的上座,房间内只有他与太师两人。
“下官叩见太师。给太师请安。”赵延跪拜下去。
“嗯!起来吧!坐!”王琰很平静的说道,指着他下首的座位示意赵延坐下。
“谢太师!”赵延坐在椅子上,身子略微超前倾斜。
“皇上最近身子不适。想必你是没见到的。”王琰的语气既像是询问,又像是肯定。
“回太师的话。下官到了宫门口才知道皇上病了。是怎样的病?”赵延回了话,又接着问道。
“太医看过了,说不相干的。”王琰依旧很平静,说得满不在乎。以赵延想着皇上病了,自己单独被传唤回朝单独留下了蒙恬,又加上这房屋中只有他二人,似乎要跟自己密谈什么。这些事情串成串,虽然赵延一下子没有捋出头绪,但以他敏锐的嗅觉隐隐约约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干扰而露出不安的神色,很快他镇定下来。
“在安定呆的还算习惯吗?”王琰一脸温和的问道。
赵延没有想到王琰会跟自己先打起了寒暄,恭敬的回答:“一切都好,很是习惯。”
“嗯。黑了许多。不过气色看起来非常不错。”王琰上下打量着赵延说道,“看上去比以前更加干练了。”“你在前线的差事办得很好。退了敌又打了一场胜仗,打得西凉马贼很是闻风丧胆。”王琰接着说道,“听说你还在那七千名死囚里破格提拔了一个将领?”
“此人名叫张达,过去在长安犯了罪,发往安定充军的。不过张达确实勇武异常,安定城一战就是他率先击杀敌军将领才最终取得大胜。”赵延见王琰问道此事,立刻回答道。他破格提拔张达这件事最担心王琰怪罪于他,在这件事上之前也跟蒙恬商议过,因为张达杀的人正是王琰最得意门人的大公子。
“慧眼识英才,这件事情做得不错!”王琰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一边微笑一边赞赏的说道,“像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大胆的去用,不要考虑出身。这才能体现我朝的心胸开阔,皇恩浩荡嘛!”赵延见王琰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心略略放下,回答道:“太师说得是。”
“鲁王要起兵伐楚这件事你可听说了?”王琰冷不丁这一问吓得赵延浑身一颤。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回道:“微臣不知。”“逆贼鲁王前些日子觐见,见楚国势力微弱,竟然萌生反意!”王琰恨恨的说道,“唉!那段日子皇上对鲁王宠爱有加。没想到回国之后竟然矫诏称我是乱臣贼子,干出如此勾当,气得皇上气血攻心,一下就病了过去。”
赵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心里正在寻思这样天大的事情,怎么安定城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尽管他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不过对于王琰说的矫诏一事他是半点也没有相信。他暂时还没有捋出头绪,但眼下必须要应付过去才好,于是说道:“鲁王现在兵在何处?微臣愿领军出战!”
“嗯!要的就是你这份忠心!”王琰呵呵笑道,“昨日探马来报,鲁王已经起兵,这几日想着便要到秦关了。”“你是文官出身任得武职,年纪轻轻能走到今天的程度可比陆逊了。”王琰接着说,“你要好好的做一代儒将,才不枉我对你的信任啊!”这话说得清楚透彻,虽然赵延还没理清所有的事情,但这些话他听得真切。没错,他今日的地位是太师给予的。这是要他对太师尽忠的意思。于是起身叩拜恭敬的回道:“微臣今日的丁点儿功劳都是太师的恩惠,微臣今后定当为太师尽忠,为朝廷尽忠。”
“好!你去吧!”王琰满意的看着他,“回头有差事吩咐你。你且先回去吧。”
赵延退了出去,他脑子飞速的运转着。鲁王矫诏,起兵,皇上病重,将自己从前线调回长安……这其中一切的一切似乎毫无关联,却又相互依附。他想得头都快炸了,也没想出所以然。回府的路上,他没有乘轿,他想一个人走一会,想让清凉的秋风吹得自己清醒一点,好从这些好像与自己无关的,却息息相关的“怪事”中找到缘由。
“您可是赵延将军?”这一问吓得赵延一激灵,回头望去,见是一个其貌不扬却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他遂即问道:“正是在下。足下何人?”
“我姓穰,名子琪。请将军这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