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数日,鲁王的军队到达了秦关。他原本还担心要冲破这天下第一的险关会耗费过多的兵力和战力,没想到秦关已经接到了皇帝的密旨在此等候多时了。就这样,鲁王没费一兵一卒的就通过了这号称天下第一险的秦关。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冲破了这道险关,就等于胜利了一半,鲁王对此次进军更新自信了。
安定城方面,蒙恬是鲁王入关之后才接到的消息,接到的消息也非常简单,只有寥寥数语“鲁王起兵进军长安,现已入关,绿营军,洪山大营已屯兵驻守,禁卫军守卫长安城……”这让他颇为吃惊,他很惊讶鲁王起兵这么久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最让他吃惊的是,掌管着军权的王琰怎么会让鲁王兵不血刃的顺利入关,为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一起讨论这件事,可无奈透露到安定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根据现有的消息分析,他断定皇上和王琰在长安的势力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边倒,而是达到了制衡。不过,眼下他并没有接到任何委派他的旨意,又担心着西凉军卷土重来,因此他只能按兵不动。
在长安城王琰秘密召见了赵延,分拨他两万轻骑兵出兵迎敌,命他只能牵制骚扰,不能正面开战。赵延心中也犯着糊涂,按照王琰的势力,秦关应该在他控制之下,但鲁王入关的事实说明秦关在皇上的控制之中,他以为王琰独掌握着朝廷上的各方势力,可是目前发生的事说明皇上和王琰在朝廷的势力上是平分秋色的。因此,他非常纠结是应该听王琰的命令做好牵制和骚扰,还是与鲁王合兵反戈一击拥立皇上,在这件事上他犯了难。他又想,如果皇上需要鲁王进兵,又密旨秦关放鲁王进关,那应该也给自己一份密旨才对。但他想想又说不通,以目前的情况分析,皇上是把自己当成了王琰的人,要借着鲁王一起铲除掉。而且,最让他想不通的事情是,鲁王是举着皇上密诏的大旗起兵,而朝廷的明诏是鲁王矫诏,如果皇上被王琰挟持,那这种说法就成立了,可是皇上被挟持的话,王琰是绝对第一时间增兵秦关的。两者似乎非常矛盾。赵延虽然想不出所以然,但他清楚,这场战役谁取得最终的胜利,谁就是朝廷的主人,因此他决定,暂时听从王琰的安排,做好牵制和骚扰,然后静观其变。
长安城赵延坐落在长安街东侧,府邸其实就是原来赵氏的,后来因落魄了,这个府也就废弃了。赵延重新入朝为官,朝廷又将这座府邸重新赐给了他。因为赵延上任时间还短,里面还没整修过,只是下人们简单的打扫干净而已,况且自从赵延上任之后也没怎么在府里住过。府后院有座小房,黑顶白墙,原来是给下人使用的,鲁国原相国萧值和其家眷,还有他的门人穰子琪就暂时住在这里。关于赵延与萧值、穰子琪之间的事情后文会提及。
萧值一行人住的院落还算整洁,门前有几颗柳树,他们安顿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虽然赵延一家人对他们款待有加,但已经习惯了忙碌的萧值现在整日的无所事事让他浑身觉得不自在,而且他一直担心着鲁国的情形,可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被封锁的死死的,更让他倍觉烦闷。倒是穰子琪每天看看书,逛逛街生活得十分惬意。
有一天,鲁国进兵的消息终于传进来。萧值急匆匆的外院走进来,见穰子琪斜卧在藤椅上睡觉又是气愤又是好笑,进院就说道:“穰先生啊,穰先生!你还有心情在这睡觉!”穰子琪美梦中突然被这么一惊,打了个趔趄从藤椅上翻滚下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怔怔的望着萧值,笑道:“主子什么事情这么惊慌?”“得!以后可别叫我主子,这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事情了。”萧值被他这么一个趔趄也是逗得一乐,摊手说道,“以后你我别在用主仆之称了。我也不再是鲁王的相国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怕被人知道。
“这可不成,主仆有分,您是我主子,我心里才安分。毕竟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穰子琪说道。“成!随你吧!不计较这种小事了。”萧值心里想着刚接到鲁国已经入关的消息,没有心思跟他掰扯这种事,“鲁国已经入关了,我刚刚在外面听到的消息。”紧接着,萧值把听说到的消息说给了穰子琪。“消息可准确?”穰子琪眉头紧锁的问道。“应该准确,是将军府的下人传过来的。”萧值似乎一脸的轻松,“没想到鲁王竟然入关了,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冲不破秦关,这下子鲁王几乎是胜券在握了。”虽然他已经不是鲁国的相国,而且听从穰子琪的建议躲避楚国,可是他内心里还是向着鲁国的。
“穰先生似乎有心事?”萧值感觉几天来堵在心中的郁结终于解开了,顿时浑身轻松,“也难怪嘛,虽说你总说你精通帝王之术,屠龙之术,但毕竟不是诸葛亮,也不能每次都能料事如神。”
“坚壁清野。鲁王败局已定了。”穰子琪皱紧了眉毛说道,“王琰果真是神鬼难测之人啊。”说完,他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萧值瞪大了眼睛,“我鲁国将士如今毫发无损已经进入楚境,还未开战先生竟然说败局已定了。你可知我鲁国将士有多勇武?”“再勇武也是瓮中之鳖。”穰子琪悠悠的说道,“唉!我也估计错了王琰。皇上暴病,朝中形势不明,我以为王琰会封锁消息派遣得力心腹增兵秦关把鲁军挡在关外才是上策,这不仅是上策,更是最稳妥的方式。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萧值心中徒然一抖,问道。
“王琰不是要挡住鲁王,是要除了鲁王啊!”穰子琪说道。
“主子,你且坐下听我慢慢给您道来。”穰子琪扶着萧值坐下,自己也与他对坐下来继续说道,“王琰最担心的有三个人,一是鲁王,二是蒙恬,三是皇上。皇上势弱,只需要禁卫军就可以控制住,所以已经不足为虑;而蒙恬身为前朝元老,曾手中握有军权,在朝廷之中威望颇高,这也就是为什么蒙恬虽然没有王琰势力大,但王琰依旧不敢恣意妄为的原因,所以为了顺利除掉鲁王,他必须要控制住蒙恬和皇上二人,以免在对付鲁王的时候朝中有人掣肘,等到王琰控制住了内部局势,他便可以调度无阻,设计除掉鲁王了。”
“所以,王琰先是控制住了皇上,称皇上暴病,使得满朝上下任何人都不知道皇上的情况。紧接着,他又全面封锁消息,稳定住朝中和长安的局势。然后,他代皇上拟旨召回了赵延,他之所以封锁消息,是怕消息一旦透露出去,蒙恬不遵旨意回长安要求面圣与自己对峙,如此一来,颇有威望的蒙恬护住皇上,外有鲁军举兵,皇上只要登高一呼,王琰便会万劫不复。但如今鲁军已经入境,王琰就选在这个时候把消息放出去,目的一是要迷惑蒙恬,二是要引来西凉军再次出兵攻打安定与楚境的鲁军形成策应之势,这样即便蒙恬想回也会被西凉军牵制住抽不开身。这样一来,王琰就等于完完全全控制住了朝中的局势。而囚禁皇上加上封锁消息还有另外一层打算,就是他故意放鲁军过关以此来迷惑鲁王以为朝中局势皇上已经与王琰形成制衡,由于得不到朝中准确的消息,鲁王一定认为朝中皇上和王琰一旦制衡,只待他大军一到,除掉王琰几乎唾手可得,自己顺势把持长安也绝非不可能之事。可主子请想,如果王琰已经调集军队镇守通往长安的各处要点,再派出一支轻骑部队佯攻牵制,然后封锁秦关的退路。敢问在长安这平原之中,这数万大军如果再强攻不下长安,无后续的粮草供应的话能躲藏到何处?王琰现在只需要坚壁清野,饿也饿死了鲁国这数万将士!”
“那,那转头同西凉合兵一起攻打安定又该如何?”萧值刚才轻松的心情已经当然无存。
“鲁王举的是接皇上密诏除王琰,清君侧的大旗。而王琰举的是鲁王矫诏作乱的大旗。很明显,天下人不知所以,因此结果就是谁输了谁便是矫诏。如果鲁王转攻安定,那就等于自己坐实了作乱的罪名,这等千古罪名和天下非议,鲁王如何当得起,一如果此时鲁国朝中再有非议,鲁国一下子变成了叛国,又加上群龙无首,鲁国也就大乱了。亡国也不是绝非不可能的事啊。”穰子琪说道,“所以要救鲁国,先需要救鲁王。要救鲁王一命,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而突破口就在于赵延。主子我们收拾一下行礼,明日准备上路去军中拜会赵延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