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寨子隐于青山密林之下,一捧清溪穿寨而过,一条青石板路弯绕而不知尽头,三座跨溪的石板小桥依山叠次而上,溪边两排连绵的吊脚木楼都爬满了青藤,宛如童话世界里的精灵村,散发出恬静空灵的美。
张琅、田元和程小春,站在寨子外的小路上,一时不敢进去,因为这寨子虽美,却无丝毫的人间烟火气息,偶有几声虫叫鸟鸣仿佛提醒他们这寨子还属于世间。
张琅和程小春都看着田元,程小春问道:“老田,这地方太安静了,进不进?”
田元走到最近一个木楼前,看着大门旁边的一个石头,看了一会,说道:“这里应该是个瑶寨,可能是整个寨子的人都搬走了。”
张琅见到那门口左右各立着相似的两块石头:石头呈圆柱形,中间有个梭形的洞,洞中平铺了一块扁长的小石头,在大小两块石头之间用包着红纸的竹条连接起来。
张琅再从溪边两排房屋看过去,家家户户门前都摆了两个类似的石头。
“这还有铜钱呢”,程小春上前看石头时,发现洞里小石头上方还放了一些铜钱和红包,正想拿起铜钱来看。
“别动“,田元赶紧阻止程小春,”这里应该是白裤瑶的寨子,这是他们的图腾石头,不要乱动。”
“白裤瑶,这名字这么古怪的,搜搜看”,程小春听是少数民族的图腾,也就没敢掏铜钱,掏出手机搜一下白裤瑶是什么。
过了一会,程小春举着手机到处走着,说道:“这地方,手机没信号啊,上不了网。”
张琅走到一栋较大的木楼前,蹲下来看那图腾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看到那石头下面有两个模糊的符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问道:“老田,这是什么标记?”。
田元站在张琅旁边,也俯下身子看门口的图腾石,说道:“嗯,好像是盘王两个字,瑶族始祖叫盘瓠,又叫盘王。”
程小春爬上路边一棵矮树,举着手机还在寻找信号,问道:“那白裤瑶是不是穿白裤的?”
田元答道:“是啊,白裤瑶是瑶族的一个支系,又称布诺,因男子穿齐膝白裤,故称为白裤瑶。”
白裤瑶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认定为民族文化保留最完整的一个民族,被称为“人类文明的活化石”,至今仍遗留着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阶段的社会文化信息。因为古代白裤瑶的生存环境恶劣,人口增长缓慢,因此女性生儿育女被当作延续族群的头等大事,门前摆放的图腾石反映的是白裤瑶对女性生-殖-器的崇拜。”
程小春抱着树干,四处看了看,说道:“老田,你这一说,这些石头从远了看,还真有些像女人那洞洞,那这扁长的小石头是不是代表男的丁丁。”
“聪明”,田元一拍手,笑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吗,瑶族妇女夏天的服饰,就是上衣一前一后两块布,随意的搭在肩上,而里面什么都不穿,这叫两片瑶,而两片瑶就源于白裤瑶族妇女夏季不遮****的服饰。”
“哇,这么开放”,程小春笑得有些猥琐,说道:“两片布,从侧面看,那不是双峰若隐若现,一弯腰干活,肯定是全走光了!”
张琅站起来,说道:“你别YY了,下来吧,瑶族的这种服饰可不是情-欲上的展露,而应该是对母性和生-殖繁衍的至高无上的崇拜。”
程小春骑在侧伸的树枝上,猥琐得很,说道:“崇拜也是要的,但艺术也是要的,老大,不要以你猥琐的心来看我这艺术的眼。”
张琅捡了一颗石子,朝程小春扔去。
“哟,打不到,打不到”,程小春在树上一翻身,像个猴子挂在树枝上。
程小春忽然透过树叶看到不远处一栋两层小木楼边上,站着一个少女,白底红花帕包着额头、淡蓝色的两片瑶上衣、浅红色蓝边短裙,见到程小春后,嫣然一笑,转身就消失在木楼边上,转身时,身侧双峰傲然闪过一道白光闪花了程小春的眼。
“哇”,程小春怪叫一声,双手一松,身子直直地拍在青石板上,痛得直呲牙。
“怎么了,真打到你了?”,张琅以为小石头打中了程小春。
“没”,程小春摸着屁股站了起来,指着前方,说道:“老大,刚才我看到一个美女在那边朝我笑,在那边,快走,快走!”
程小春带着张琅走到那美女消失的楼边,那两栋木楼的空隙之间长满了灌木丛,程小春顿时呆了。
“在哪呢?美女呢”,张琅没感觉到有人的气息。
“这,这,啊——,鬼啊!”,程小春的尖叫声打破了寨子的平静,灌木丛中惊起几个飞鸟掠过,吓得程小春转身就跑。
后面跟上来的田元拉住了程小春,说道:“大白天,那来的鬼!”
“真的,真的有鬼”,程小春的脸色有些发白,指着那灌木丛,说道:“刚才这里站着一个美女,跟你说的一样,穿着两片瑶,挺露的,还对着笑,从这走了。”
田元仔细一看,那灌木丛没有人或动物走过的痕迹,“那有美女啊,一点痕迹都没有。”
程小春紧紧拉住田元,应道:“对啊,连痕迹都没有,那肯定不是人啦,是鬼啦!”
张琅说道:“你是不是走累了,出现幻觉了?”
“我要是骗你,我,我,我以后和妞上床都是三秒哥,三秒!”,程小春认真地发了个誓。
“咦,这么毒的誓都敢发?”,张琅相信程小春的话了,凝神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张琅自打有了道法异能后,耳目越发灵敏,但这回真没听见什么异响。
张琅看向田元,田元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是谁啊?”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张琅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前方十米处的青石路台阶上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瘦削中年汉子,肤色黝黑,光着上身,下身穿着一条过膝的白色黑边的裤子,赤着脚,手里拿着一条树枝,树枝上串了几只灰鼠。
程小春问道:“喂,大叔,请问刚才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的走过?”
“我不叫大叔,我叫盘宝,阿姆叫我小宝”,中年汉子的声音来跟七八岁的稚童一般,反差相当大。
“呃——”,程小春没想到这汉子说的话这么别扭,一时间没接上话。
张琅注意到那汉子虽然年纪大,但眼神、神情跟七八岁小孩一样,好像是智力有问题,正想问时,田元先开口了。
田元问道:“那个小宝,你爸妈在家吗?”
“我阿爸住在那边好久了,我阿姆在家,你找我阿姆吗?”,盘宝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那里隐约有坟堆叠叠,好像是一个墓葬群。
田元走上前去,又问:“你阿姆是不是叫花帛啊?”
盘宝答道:“不是啊,我阿姆叫花婆婆,不叫花婆,别人都这么叫的。”
张琅和程小春在一旁听得奇怪,这田元好像认识盘宝的家人,便没有插话。
田元笑道:“哦,那你家在哪啊,能不能请我喝杯水啊?”
盘宝一指路边的小溪,说道:“我都是喝这里的水啊,你们随便喝!”
田元手里做了一个火的动作,说道:“是用火煮开的水,不是这里的凉水。”
“哦,是开水啊”,汉子小宝转身走向青石路边上的一个岔路,指着半山边一座独立的小木楼,说道:“我家在哪里,来吧!”
张琅手搭在眼前一看,那木楼附近没有房屋了,感觉那大门处好像站着个人,但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田元跟在盘宝的后面走着,程小春则拉着张琅落在后面嘀咕着。
程小春拉着张琅的手,低声说道:“老大,真的去啊,我觉得这寨子诡异得很,要不叫上老田走吧。”
“没事,看看”,张琅进来寨子后,虽然感觉有些古怪,但心里并没有危险的感觉。
程小春有些着急,“老大,我刚才看到一个女鬼,现在又见到一个,一个,大人身子小孩声的古怪大叔,你看他后脑上还有个鸡蛋大的包,这么古怪,不会是妖怪变的吧,这时运低时得赶紧调头跑啊,越往前走,我这心跳得越快。”
张琅停了一下,感受了周围的气息,便拉着程小春往前走,“放心,我罩着你!”
“老大,老大,——”,程小春苦着脸,被张琅拖着走,不时左右张望,仿佛路边随时会窜出妖魔鬼怪来。
到了盘宝家时,程小春看到盘宝的阿姆——花帛时,真的是差点掉头就跑。
花帛驼着背,额头上缠了个大辫子,一身黑色道装,看那打扮跟道姑有些类似,苍老的眼神带着一股凶狠,仿佛一头豹子随时扑咬上来。
田元拱拱手,说道:“大姐,打扰了,借口水喝!”
“阿姆,我抓了六只老鼠”,盘宝举起手里的树枝,献宝似的晃荡着老鼠。
花帛看了田元一眼,朝盘宝说道:“阿宝乖,去拿水壶和几只碗来。”
“大姐可是叫花帛?”,田元自来熟地把门旁边的小方桌和椅子摆好,坐了下来,还招呼张琅和程小春坐下。
“是啊”,阿宝的妈拄着拐杖,慢慢地坐在大门的门槛上。
田元望了一眼大门里面,看到一个正对着门的神龛,供奉的是瑶族特有的盘王像,又问道:“花大姐,阿宝的爷爷是不是叫盘铁,爸爸叫盘森吧?”
花帛的眼睛慢慢地转了一下,问道:“阿宝跟你说的?”
田元摇头不语,亮出手里的一串钥匙,那里扣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精巧圆形铜鼓。
“你,你,你是田大师?!”,花帛一看到那铜鼓,忽地一声,站了起来,声音激动得直颤抖。
田元点点头,笑道:“对,我叫田元,以前认识一个叫盘铁的瑶族朋友,听他说过儿子叫盘森,儿媳姓花,我想这就是盘铁的家吧?”
花帛忽然跪了下去,满面是泪,说道:“田大师,我等了你二十年啊,这回阿宝有救了!”
盘宝提着一个红色塑料水壶和几个瓷碗正好走出来,见花帛跪在地下哭,连忙也跪下跟着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快起来,快起来”,田元赶紧扶起花帛和盘宝。
张琅和程小春目瞪口呆,这田元在深山瑶寨还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