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公子,老爷此刻正在紫怡阁中。”那门卫恭声答道。
苏慕卿沉吟了一下,转过身来对着宅子中东张西望的长歌带着歉意说道:“本来想亲自将你送到客房的,只是家父这么晚找我应是有事相商。已经快三更了,我且让下人送你歇息如何?”
“这样啊,没事没事,你先忙吧。你们这院子挺大的,我先去看看。”长歌此刻声音高亮,丝毫不见一日疲惫,说着便朝着曲径内跑去。
苏慕卿看他如此不见外,不由得笑了笑,对身边的下人说道:“你跟上那位公子,将他安顿好,切莫怠慢。”
“是,公子。”那下人领命之后便提着灯笼追着长歌而去。
苏慕卿笑着看着长歌去往的方向,忽的轻轻摇头叹了口去,整肃了下面容,绕过门口的假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公子,您慢点儿,当心脚下。”那下人一路提着灯笼小跑着追着长歌而来,却显得小心翼翼。虽然周围不远的回廊上挂着一排排灯火,照着院子中也显得颇为通明透亮,但是草木,假石的阻挡,脚下的路上石板疏密相间,不提着灯笼也看不甚清楚。但是长歌却如足下生风,左顾右看,丝毫不看脚下道路。连着穿过三个庭院,来个一个僻静幽雅的小独院前。
“公子那是我们家三公子的住处,那后面才是给您准备的厢房,那下人被越甩越远,此刻方才在前面一个院子里有气无力的嘶喊道。
那长歌一路看下来,虽然在夜色中影影绰绰,不甚明了,却是看得十分新奇。一路灯火下来,忽然瞧见一个幽静只有月光如注的院子中,登时又有了兴趣,如同没听见那下人提醒一般,迈着步子就踏进了苏慕卿所居住的院子中。
长歌刚踏入这幽居庭院内,还没从刚才灯火迷乱中调整眼睛来,忽然一个黑影从旁边冒了出来,带着一阵他所没闻见的香风,扑了他一个满怀。
“呀!”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从庭院门口传了出来,男的声音自不用说是长歌的,而女的却是少女的一声娇呼。
方才长歌低头一看扑在自己怀中的香软之物,却是一名矮他一头的豆蔻少女,只见她初始满是甜蜜,两轮梨涡清浅可人。等到看清长歌真容之时,水汪汪的眼睛顿现惊惧之情。长歌哪曾见过女孩子忽然扑在自己怀里。蓦地将她推开,两人同时惊呼了起来。
“居然不是慕卿哥哥,你是谁?”长歌后退几步,落在回廊的灯火下,眼前院子中一双明眸闪动着光华,指着她惊疑道。
“我……”长歌被刚才这一番情景亦是吓了一跳,此刻脑海中乱糟糟的,一时语塞。
“我明白了,你是贼?看招!”说着那少女长袖一甩,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我不……”长歌刚想解释,却忽然闭住口鼻,往后掠了几步。原来这香风却不似刚才少女体香那般清淡自然。浓香而黏人,恨不得引人多吸几口。长歌虽不明了少女使的是何手段,但知道若是闻得太多必然是不会好过。
那少女见不奏效,身体打着回旋,如同一只在月光下的翩花蝴蝶一般,那少女脚一抬,一件如同暗器般的东西从她脚下急射而出,却呼出“哎呀!”的娇声。
长歌此刻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少女的动作,那射出来的暗器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有些惊异于那有些飘乎乎的轨迹似乎不算是什么锐器,便在东西接近面前时下意识用手接住。
又是一阵香风顺着暗器的力道袭来,扑在了长歌的鼻子上。长歌这次却没有再次避让这可能摄人心魄的香风。因为在吸入一丝之时便觉察这熟悉的香味便是之前少女扑在自己怀里的那淡淡的体香。
长歌将目光移到眼前的那不明暗器上,借着头上灯光,蓦然发现手中握住的,是一只绣有青荷白莲的香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却不知她这又是上演的哪出。
“看什么看!”那少女嗔怒道:“本……本姑娘不过是失手了,识相的快将鞋子还我。”
长歌将手放下,鞋子握在手中,看眼前的少女此刻脚上没了一只鞋,一只脚抬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看着他。忽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好像那种一只脚站着的大鹤……哈哈哈……”
“你你你!”那少女听长歌竟然将她的窘状比喻成鹤立模样。不由得有些气极地指着他,这一下身体更是不稳,那抬起的赤脚脚尖不由得点了下冰凉的石板上,又是一声轻呼声传来,惹人怜爱。
“长歌公子,这是三公子房间,不可……咦?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下人气喘吁吁地提着灯笼跟了上来,却发现院子站着的少女正是苏慕卿的妹妹苏巧筠。
那苏巧筠一看下人来了,原本惦着维持平衡的小脚尖一下踏实了站在那,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石板寒气凉到了,铁青说道:“苏五二,你来得正好,这里有贼,想潜入慕卿哥哥房间里,快叫其他人把他抓起来。
“贼?”刚才还喘着气的苏五二立马警觉了起来,警惕着看着四周道:“小姐,贼在哪儿呢。”
长歌当然知道苏巧筠是指的自己,嘴里却也不服气地说道:“明明是你忽然撞到我怀里的,还出手袭击,怎么污蔑我是贼?”
“就是他!”苏巧筠又羞又怒,葱指笔直地指着长歌:“就是他,不仅仅是个窃贼,还是个淫贼。”
“我可没偷你什么东西,我五叔和我讲过窃贼,山贼,海贼,至于这淫贼,又是干什么的?”长歌自然听说过窃贼是什么意思,至于苏巧筠所说的淫贼,却也是头一回听说了。
苏五二吃惊地看着这两人,惊了一晌,忽然笑着对苏巧筠说道:“小姐误会了,这位长歌公子乃是和三公子一同回府的贵客。因为小的没带好路所以误闯至此,可不是什么贼。”说着那眼睛又骨碌碌来回看着两人,却是纳闷小姐为何叫他淫贼?
“慕卿哥哥回来了?”苏巧筠听着苏慕卿的名字,方才脸上的怒色顿消,竟也不去理会依然愣在一边思考淫贼这一词汇的长歌。
“回小姐的话,三公子回来了,此刻被老爷叫去问话了。”苏五二恭声回答道。
“呜……爹爹真是的,这么晚了还叫慕卿哥哥,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么?害我躲在这里想给他个惊喜,没想到却碰见这么个——”说着眼睛又瞪了一眼长歌。
“时候不早了,三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老爷谈完,小姐先回去歇息吧。”显然苏府的下人们都熟悉这位小姐的小把戏,苏五二劝她早点回去歇息。
见苏巧筠不答声,苏五二又是一揖:“小姐,没什么吩咐那我便领着长歌公子去客房了。说着便引着长歌往后面的的院子去。
长歌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苏巧筠的声音:“喂!鞋子……嘶!”似乎石板太凉了,苏巧筠凉得吸了一口冷气。
长歌下意识往手里一看,只见那只香鞋还在自己手上,不由得干笑一声,将鞋子抛回给苏巧筠。
“哼!长歌,我记住你名字了,今儿这事不算完,你走着瞧!”
月上三更,长歌依靠在厢房的窗边,再过五日便是满月,清华如水,透过窗子洒进房间,洒在长歌的脸上。窗子朝西,远远地可以瞧见城中央投射下来的天光。
“明明城里面有这么多人,却比家里边来的清静,没有夜莺唱歌,没有青蛙乱叫,连老鼠也不吱一声。”长歌独自发着呆,自言自语地说道。
离家不知不觉已经是第二个晚上了,长歌有些不害怕二爹的拳头甚至想念了起来。以前闯出了祸事虽然被揍得很疼,但是受了皮肉之苦却也除了心头的愧疚,让他一直可以肆无忌惮的捣乱……
正看着远处天光胡思乱想的长歌忽然一个机灵做正了起来,将手伸进怀里,他忽然想起今天那叫徐宏祖的老者交给他的东西,心想老人家临死之前托付给他东西,是不是像五叔故事里面说的有遗愿要给他办。反正现在也睡不着,索性拿出来瞧一瞧。
长歌从怀中掏出那事物,却是一块被胡乱叠起来的帛布,摊开来却有小半个桌子大小。借着月色,长歌发现帛布上画着的是一幅类似地图的画,其中不少地方均作了标注,却模模糊糊地看不太清楚。
“建木,鳌足,赤焰山,龙柱……”长歌凑近了借着月光一字一字地念着自己能看懂的字,但更多是自己看不懂的扭扭曲曲的奇怪符号和数字。
“咦?”长歌忽然抬起头来,拍了拍脑袋:“这几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起过。”
“哪里听过呢?在哪里听过呢?”长歌头离桌子越来越近,最后额头抵在了帛书上。
“在哪里,哪里……呼……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