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替换了星辉,驱走了一夜的薄凉,洒暖了清晨。窗边的花树上,停着几只叽喳的飞鸟。却没有唤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长歌。
院中墙角旁的花儿乘着春光明媚,争奇斗艳,一直蔓延到了院子入口边上,此时院门外面石板路上一阵脚步轻盈,一抹鹅黄闪身而过,穿过花圃,瞬间推开厢房的门,没入长歌的房间中。
苏巧筠轻声靠在外间,探听着房内的动静,当听到长歌那均匀的呼吸声时,如鹅蛋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坏笑:“果然还在睡觉。”说着掏出一个白色精美的小瓷瓶,狡黠地笑道:“这枯蝶香粉昨晚你不想闻,今天我让你闻个够,让你小瞧本姑娘,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姑娘不仅医术了得,毒术也不差。”
说着苏巧筠打开瓷瓶,将其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往里间走去。
“咦?噗嗤~居然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苏巧筠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惊醒长歌。只见她轻轻地踮着脚,慢慢靠近长歌。
“睡就睡吧,还垫块帛布。还流着口水,这是做着什么春日梦?”苏巧筠越来越觉得长歌古怪,有些傻愣。待走到桌子前,苏巧筠坏笑道:“来,闻着着我这香粉,保准让你做一个更难忘的梦。”说着就要将开口的瓷瓶从身后送到长歌鼻子前。
苏巧筠藏在身后的手刚要动,忽然感觉不对劲,却是刚才手中的瓷瓶不知被谁抽走一般。她蓦然回头,却看见苏慕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背后,手指捏着她的小瓷瓶,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哥——”苏巧筠看见苏慕卿,先是一惊,又是一喜,最后有些惊讶的呼道。却被苏慕卿一把用食指封住了小巧的嘴唇。
“不许调皮。”苏慕卿故作严肃道,却被苏巧筠一把扑在身上给瞬间融化了。苏巧筠一把搂住他脖子道:“哥,你怎么忽然就出现在我身后啦?我还准备等会就去找你呢。”
苏慕卿一把将热情的妹妹放下来架好,轻声而略有得意地说道:“我来看长歌,在外面回廊那碰见我亲爱的妹妹鬼鬼祟祟的,准备着干什么坏事,我就跟进来看看了。”
“原来你早有预谋!”苏巧筠拍打着苏慕卿撒娇道。
苏慕卿刚要制止妹妹的胡闹,忽然长歌忽然很精神地喊了一声:“谁?”人猛地从桌子上坐立,看了看左右,睡眼惺忪。
苏慕卿推开了立马变得安静苏巧筠,笑道:“长歌,醒了啊,你怎么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说着走近了几步,来到桌子边,看了看桌上的帛布,脸上露出疑色:“这是?”
“啊?这是……”长歌打着呵欠瞟了一眼桌上的帛布,忽然身体机灵了一下,大声道:“这个不能给别人看!”说着一把把帛布抓起揉成一团。
“哼!不就是一块空帛布么?有什么好稀罕的。”苏巧筠在背后不屑地说道。
“啊?”长歌听了她的话,连忙将帛布重新摊开一看,帛布上除了沾了点自己的口水之外,确实如苏巧筠所说一样,什么也没有。
“昨晚明明……”长歌模模糊糊想起昨晚自己所见,心里暗想难道是幻觉。
“小筠,休得胡言。”苏慕卿细细地看了一眼帛布,心中似有把握,接着说道:“如果长歌真的有看见上面文字,那么我看这帛布乃是天机帛,是用特殊的工艺制作而成,除非持帛者知道这帛制成时所处的环境以及时机,然后将其重现。那么帛上真正所记载的东西便会显现,否则便会如同一般帛布,因为常常用来记叙不可泄露之事,便称为天机帛。”
“那兴许是我看错了……”
“别装了,我看就是用来垫着擦你睡觉时候流的口水用的。”苏巧筠不放过丝毫可以讽刺长歌的机会。
苏慕卿看着长歌迷茫的神情,试探道:“我看长歌对此物如此要紧,冒昧问句,可是何人所赠?”
“我五叔。”长歌脱口而出,长歌此刻脑海中也分不清昨晚看到的是真是幻,但昨晚徐宏祖临死前的话却清晰地出现在长歌脑海中。
“如此,我看长歌既然醒了,昨天奔波一天,想必也饿了,且随我去食用早膳,如何?”
“咕……”
“咦——”
“呵呵,那也不必吩咐下人们送过来了,直接过去如何?”
几人用过早膳,苏慕卿便提欲带长歌领略下镇州的风土人情,苏巧筠听说两人要去市井之中,便也赖着这位哥哥一同欲往,三人从灶房出来,苏慕卿亦是不时为长歌介绍自己的宅邸。三人转步走出一个低矮的院门,便来到一个似花园的地方,
还在园门之外便见一池绿水绕于园中,临水山石嶙峋,复廊蜿蜒如带,廊中的漏窗把园林内外山山水水融为一体。园内以山石为主景,山上修竹林立,山下水池满布荷花,山水之间以一条曲折的复廊相连。其中有一座小亭,亭外临清池,曲栏回廊,竹影斑斑,垒叠湖石。园中山上石径盘旋,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远远墙围遮掩难见,景色苍润却也如真山野林一般。
“昨天我就是从这里经过的?没想到这么大,我还以为自己中了幻术,回到了山林之中了。这真是做的太好了!”长歌不由得感叹道。
苏慕倾也有些得意道:“这园子是家父参照前人图纸,苦心布局的,长歌以后若是闲暇亦可来此赏景。”
“好啊,离房间也近,但是这么大荷池,没个青蛙呱呱叫,也是少了几分趣味。”长歌笑道。
“呸!”只见苏巧筠轻轻啐了一口,一脸鄙夷道:“我当你原本能体会这高雅意境呢,没想到两三句原形毕露,你想那青蛙天天晚上聒噪,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
长歌挠了挠头,小声道:“不会吧,也不懂这少女的心思。”
看着又欲吵嘴起来,苏慕卿也是有些头疼,虽然不知道昨晚他们两有何过节亦或是自己这妹妹单纯胡搅蛮缠,但他也只得当个好好先生插话道:“咱们继续走吧。”便领先朝湖中水榭走去。
走近中心亭子,夏临风看见亭子上刻着:苏荷亭。两边柱子还用小篆刻着一副对联:
涤去尘佞清明目,
逡来苏荷点绛唇。
苏慕卿看着长歌盯着柱子上的对联,笑道:“长歌对这个感兴趣?可也懂对联这门学问?”
长歌盯了半晌,脑袋一斜,转头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字,字体都有些奇怪,我只认得几个。”
“土包子,小篆都不认得。”苏巧筠不愿意放过任何挖苦长歌的机会。
“姑娘,我没得罪你吧?”长歌对苏巧筠的不依不饶感到困扰,盯着她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只见她今天一身打扮鹅黄嫩绿,耀如春华,般般入画。浑然不似昨晚那蛮横的女子,但这脸色却和此刻的风景有些出入,长歌不由得目光落在她脚上。
苏巧筠看着她目光向下,下意识地左脚后缩,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有些羞怒道:“就……就知道你是个淫贼,盯着女孩子的脚看,下流。”
“那你昨晚还扑到我怀里呢,我看你才是淫贼。”长歌虽不懂其意,但总想应是男女接触之意。
“你——”苏巧筠贝齿轻咬,抬手欲撒那枯蝶粉。
“好了好了。”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苏慕卿隔在两人中间,从刚才两人对话之中他大概听出了昨晚的事情曲折。也明了自己这妹妹的脾性,。“昨晚都是误会,两位就不要为这个而争执了,等会出了家门,叫外面人笑话。”
“我才不要再和他说话呢。哼!”苏巧筠说着头一扭,当先朝外走去。
苏慕卿对着长歌苦笑道:“我妹妹被我宠坏了,脾气有些骄横,但心性其实不坏,她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长歌木然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何不待见我,但她不像是坏人。”
“……”苏慕卿却被他的直白怔住了。
“哥哥你还要不要出去?在那里磨磨叽叽的,不要理那个呆头鹅了。”假山后传来苏巧筠那清脆的少女声。
“来了!”苏慕卿刚应答,只瞧见长歌已然跟了上去,不由得扶了扶额头,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三人穿过回廊庭院,不多时便走到大门之外,长歌好奇地看了看两侧街道,虽然宽敞,却往来之人甚少,空荡荡的一片清静。
长歌看了看左右,疑道:“不是说镇州人多,趣事也多么?怎么人如此之少,除了这么多大院子围着,和山中差不多清静。”
“这里就住了几户人家,肯定没有闲杂人等了。你是哥哥从哪儿搜来的野物,这也好奇,那也不懂。”憋住了一会儿不说话,苏巧筠还是忍不住数落道。
“小筠,别闹。”苏慕卿正色喝住这这个妹妹,转身对长歌赔笑道:“长歌喜欢热闹,等会自然会去热闹的地方。这几日各大修真门阀门下弟子齐聚镇州,参与祉馥盛会,自是极其热闹的。请上车。”说着指着一辆由下人从旁驶来的马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