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茶楼喝了茶,便又在闹市闲逛了小会,便在挂着苏家字号的一家名唤为“云霓坊”绸缎庄暂做歇息,顺便看看店里生意。
苏巧筠一进店门就朝着柜台那边大喊:“于伯,于伯!”
片刻,里间一个老者掀开布幔走出来,满面笑容道:“呵呵,小筠啊!怎么有空来看你于伯啊?哟!三公子也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老者作揖道。
“于伯不用如此客气,你为苏家把持这家店铺几十年了,父亲都对你赞赏有加,平时教慕倾尊以长辈呢。”苏慕卿回礼道。
“就是,就是。你又不是外人,别客气了,于伯。”苏巧筠也在一边凑道。
“岂敢岂敢,是老爷看得起我这糟老头子。快快!里面请。”伯将苏慕卿三人往里面请,接着转身吩咐伙计:“快备茶,给公子小姐尝尝新进的黑山花树茶。”
进得里间,发现比外面大了许多,但是却堆着比外面更多的纺织绸缎,反而显得不甚宽敞。原来外面的都是样品,里面这些才是备了好多存货。
于伯把长歌三人请到屋中间一张八仙桌坐下,便对苏慕卿,苏巧筠道:“最近逢祉馥盛节,五湖四海的游仙散人尽皆聚于城中,三公子,四小姐可是出来游玩热闹的?”
苏慕卿看了一眼长歌,对于伯笑道:“长歌不是外人,于伯就不要拘礼了。”
于伯打量了一眼长歌,便对苏慕卿说道:“这位便是在黛山解三公子之围的长歌公子?”
“于伯消息来得好快!”苏慕卿惊讶道,昨晚只和父亲说起,加上韩叔等护卫下人,知者不过十许人,却不知于伯从何得来消息,但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机微笑道:“长歌,我来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于伯,这间绸缎庄的掌柜,是父亲的得力帮手。”
正在瞧看红缎紫绸的长歌笑道:“于伯,你这的布匹锦缎真好看。”
“哈哈,公子若是喜欢,我着下人们做一件衣裳赠与公子,聊表谢意。”于伯笑道。
长歌听罢连连摇头:“那便是不要了,我只觉姹紫嫣红的,如花般的好看,要让我穿得披红戴紫,却也不习惯。”看到于伯还要表示,瞧了旁边苏巧筠一眼,连忙道:“若要合身,我觉得还是和你家小姐更为般配,你做与她便是。”
在旁边一直看着锦缎绸罗的苏巧筠一听长歌既然木头嘴里吐出金牙,夸了自己一番,心里顿时喜滋滋的,朝着那些绸缎仔细挑看了两眼。喜道:“哇!于伯,最近又进新货了么?”苏巧筠突然从中间翻出一匹彩锦。
“呵呵,是啊。三天前进的,准备在祉馥节这几天卖出去,这苏湘云锦可是刚从楚地秀云苑收购来的,可是苑主湘夫人亲手制成,整匹质感无二,通体透一,回针落线均是大有考量,光这排云穿针的功夫没个十几年是绝没有这般气势的,没想到小姐眼光这么好,一眼就给瞧出来了,喜欢吗?我回头着伙计送过去。”于伯笑着说。
“别别别!”苏巧筠转过身来连连摆手道,“前几日已经被爹爹说了一顿了。我还想耳根多清静一会儿呢。你瞧,我这次都是和慕倾哥哥一起出来的。”
“那行,过段时候我再着人偷偷送进府去。”于伯捋了捋胡须。
“嘻嘻,我就知道于伯最疼小筠了。”苏巧筠一下子从锦缎堆里蹦到于伯跟前,“嗯,我要这匹,这匹,还有那边那一匹。”苏巧筠咧着嘴说,嘴上说不要,可是手又指着另外几匹上好的绸缎。
“行行行,只要你高兴!”那于伯想来是极为疼爱苏巧筠,任由她挑拣上好的绸缎眼中没有丝毫悭吝之色。
几人在店铺内歇息片刻,日渐向西,长歌第一次得见闹市交集,又听闻问道大会,端未尽兴,便询问着去个修真人士聚集的地方,也好见识见识。苏慕卿亦有此意,便推荐了一处,苏巧筠便也是黏着这位哥哥,竟然也放下那些云罗锦缎跟了过来。
只见几人乘着马车从中间的大道向西而行,来到了神降尊附近,神尊远远望去,肃穆威严,顶上天光竟也不遑天色,烂漫斑离,
三人在神尊广场南边大道路口一家客栈前停下,此处不较闹市,没有众多百姓逡巡,来往之人较为稀少,但大家形色各异,偶尔有同游者,亦是着装相一,似为同门。他们步伐或稳健松,或飘忽如风,都似身含修为之人。便在眼前这个叫“云来居”的地方出入。
三人站在客栈之前,只见门上大匾上“云来居”三个大字灵动逸洒,飘然如飞。苏慕卿指着三个大字说道:“听闻这三个字便是花月门前掌门‘醉仙’李太柏所书。”
长歌虽不知李太柏何人,但见这三字,却也被那份风骨所染,赞道:“好字!”
“这位公子可对书法亦有雅好?”忽然身边飘来一句声音,温润而动听。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一身着青衫的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朝着长歌施了一礼,只见他身材高朗,面白无须,手上拿着白折扇,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长歌打量了下这书生,开口道:“我好拳脚,不好你说的那书法,我只觉的这三个字写的好罢了,具体哪里好我就说不出了。”
那书生先是一惊,随后将折扇抚在手中笑道:“原来如此,太柏大仙的诗词书画样样都为后人称道,亦是开辟了花月一门以诗书儒雅传世的修仙门派,小生亦是仰慕时久,前些年偶得机缘识得花月门中《春花笔法》,便潜心研习,奈何自在驽钝,早早便得瓶颈,便想借得这次问道大会求得花月门仙人指点一二。”那书生说着说着,脸色红涌,似是有些兴奋起来。
“原来你也是参加那个问道大会的?”长歌一惊道。
那书生先是一怔,随即笑道:“公子说笑了,来这云来居的,不是仙门之人便是想入而不得之人。值此问道大会之际,那便更是了。”
长歌哦了一声,当下明了苏慕卿为何会引自己至此,他不善那书法,亦是不知从和再开口交谈,倒是苏慕卿说道:“《春花笔法》相传乃是花月乃是和‘醉仙’李太柏并名的‘挽笔游龙’张虚若所留心法,式法如春江潮水,潮涨水升,绵绵不绝,又如繁花乱眼,光陆迷离,变化万千,因此得名。我看公子醉心于书法,又得此机缘,实在可喜可贺。”
长歌与那书生俱是一惊,长歌没想到一个听上去普普通通的东西竟然被苏慕卿说着这么多门道,并且自己还不太懂,但听上去好有道理的样子。而书生惊的是眼前这位身着富贵的公子哥竟然对《春花笔法》的来历,招式行路如数家珍,宛如熟读一般。当一躬拜倒:“小生杜仲书有眼不识泰山,竟在花月派高人面前卖丑,惭愧惭愧。”
苏慕卿一呆,心下道眼前这书生看自己对《春花笔法》这么了解,把自己当做花月一门之人,还未待出口澄清,一旁的苏巧筠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那书生抬头望去,方才注意到苏慕卿旁边立有一位俏生生的姑娘,不由问道:“姑娘为何发笑?”
苏巧筠脸上未止住笑意,咯咯笑道:“我哥哥才不是什么花月派的人呢,不过他说的那什么春花啊,夏雨啊,秋叶啊,冬雪啊什么的,家里倒是有,只不过我瞧着那些没兴趣,没我哥哥看得仔细就是了。”
“小筠!”苏慕卿提声制止道,他家为镇州巨商,便是放眼道整个九州大地,亦是如此,家中自然收藏有不少仙家典籍,但财不外露,他自然不希望一个初识之人他家所藏几何。
但只见杜仲书听到她所说,猛然侧目,眼中倾拜羡慕之色愈重,叹道:“没想到《春花笔法》、《夏雨夺霆》、《秋叶悲歌》、《冬雪点墨》花月四艺竟然都得藏大家,小生拜服。”
苏慕卿见他眼神艳羡,并非贪婪,当下稍放心,客套道:“这书、剑、琴、画四艺,我也亦是粗浅涉及,并未精修,更不急公子由此精绝技艺入得修仙一途。”
那杜仲书再拜道:“在下只得微末之处,不值一哂,贻笑大家了。”
“哎呀,你们这些斯文人就是婆婆妈妈,哥,我们快进去吧,你看这么多人,等会进去都没座位了。”苏巧筠方才被苏慕卿重重说了一下,只感觉受了委屈一般,看着这两人忽的又客套上了,不禁耍起了小性子来。
苏慕卿看着苏巧筠又看了看杜仲书,笑道:“那杜公子,告辞了。”
杜仲书见他们欲进去歇坐,连忙道:“诸位公子,小姐,在下于云来居内有僻静雅座一方,适才出来取样东西,遇见诸位即是缘分,诸位若不嫌弃,可否移步雅座,特与讨教?”
苏巧筠看着他一脸的酸腐气息,简直觉得比长歌还要呆那么几分,当即道:“杜公子,我们这么几人,挤上去,恐怕到时候雅座变闹座了,恐扰了公子清兴。”
那杜仲书听着指着门口旁边对联笑道:“无妨无妨,这不如太柏仙人所说‘云来皆是知交辈,影去但凡会缘人’么?”三人循着他手势看去,正是门口对联内容。
“况且祉馥临近,众人聚集,这云来居人来人往,一时也恐无多余座位,在下所在寒座虽小,但足坐四人,也不会怠慢了诸位。”言语间说得极其恳切。
苏巧筠嘴一徶,刚想说道:“哥哥,咱们在这里还用得着找座位?”话还没出口,却被苏慕卿一把拉住。
只见苏慕卿笑着道:“那……便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