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幕宁忆寒却不知道,当他没入那漩涡中后,只一眨眼间,就发现自己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突然!他感到后颈一凉,似乎有水滴在脖颈上,伸出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有,晃了晃迷糊的脑袋,也没有多想。
宁忆寒向四周看了看,脚下似乎是一个圆形的祭坛,百十来丈大小,通体灰暗,表面有些许裂痕,显得有些破旧。
在祭坛的边缘四周,立着六根巨大的石柱,根根高耸入云。向着前方一直走,很快就来到了一根石柱的面前,只见石柱上刻着一幅幅图案,花草虫鱼,飞禽走兽,云纹土墨,不一而足。
石柱的左前方,祭坛的边缘处,有一排石台阶,宁忆寒快步走向前去,到了近前后,向下一望,顿时面色一白,只见祭坛下方满是白骨,堆积成山,一眼望去,延绵不绝。
再一抬头,只见此处的天空之上,更是弥漫着袅袅黑烟,仅有很少的光线透了进来,显得有些昏暗。
宁忆寒咬了咬牙,毅然走向石台阶,一路直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最后一阶处,看着前方脚下的碎骨,略一犹豫后,抬脚跨出一步,然而他身体才一离开祭坛,一股恐怖异常的气机就扑面而来,肌肤如同要被撕裂开来,全身骨骼卡兹作响,感觉要被碾碎了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眉心突然光芒大盛,一块青玉玦飞了出来,悬浮在了他的面前,整块玉玦闪耀着璀璨的青色光芒,将宁忆寒笼罩在内,而那恐怖的气机却被彻底隔绝了开来。
宁忆寒的身体在这清辉之下,总算缓过了劲儿来,满目惊奇地看着悬浮在面前的玉玦,只见整块玉玦如同核桃般大小,通体晶莹透彻,形似圆环,不过却并非满圆而是有着一个小缺口。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怎么会在我的身体中呢?”宁忆寒满腹疑问,却无从得知,不过刚刚的情况,显然是这块青玉玦救了他,而且如此的奇异,肯定来历非凡,说不定就是什么仙家秘宝也未可知。
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处,但也不太重要了,这一路来他经历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也就不足为怪了,有些事情暂时不明白就先放在一边吧!何必自寻烦恼呢!
在这玉玦的保护下,宁忆寒慢慢地向着前方走去,地上满是碎骨,踩起来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他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刚刚从祭坛上向下望时,也没有看到这些白骨的尽头,如今只能一直向前走,希望能够走出去。
说也奇怪,自从被那金色字符流经全身后,宁忆寒感觉他的体力比以往强了很多,如今仍不疲累,甚至大半天来连饥渴都不觉得。
他就这样一直走,有时抬眼望去,只见地面上的骨头,大多数都呈骨粉状,只有少数还得以保存,色泽不一,有的呈金色,有的银白,有的则是漆黑,形状也是各不相同。
甚至还有极少数骨骼,如同山脉一般巨大,就那样横亘在远方,令人震撼。
这些显然不可能是人的尸骨了,一路上,每当宁忆寒看见这种巨大的白骨时,都不得不远远的避开。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宁忆寒再次感觉到了疲劳,嘴唇也有些发干。
他稍稍停止脚步,眼前地面上的白骨几乎已经全是粉末了,很难再看见整块的,那种巨型骨骼更是好久没有见到了。
天空中的黑烟也越来越淡,越来越薄,宁忆寒甚至能够看见远方的一抹夕阳。
他感觉有些惊喜,既然能看见夕阳了,说明离走出这片白骨地已经不远了。
心情一变好,似乎体力也恢复了不少,脚下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
又向着前方走了一段时间,此时的夕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空渐渐黑了下来,一轮圆月斜挂着,银色的月辉闪耀在满是骨粉的地面上,惨白得有些渗人。
宁忆寒脚步一直未停,他能感觉到距离出口已经很近了,正要加快步伐,急走几步,哪知道,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一个趔趄,顺着骨粉,裹着青光,向下跌去。
这一次,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忆寒才悠悠地醒了过来,环顾四周,一间房,一张床,一桌一椅,一盏孤灯,不远处的蒲团上还盘坐着一个和尚。
和尚看着已是中年,有些胖,大大的圆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很是红润,眉脚弯弯,双眼微闭,鼻子和嘴唇都略微有些厚实,整个一副喜善面孔,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破旧禅衣,虽然盘坐着,但仍然能看得出,身材颇为高大。
宁忆寒的目光落在胖和尚的身上不久,他就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眼睛大而圆,显得很有精神。
他看了宁忆寒一眼,起身向着不远处的桌子而去,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只陈旧的土瓷碗,走到宁忆寒跟前,递了过去。
瓷碗虽然陈旧,看着却并不脏,里面盛着一碗清清亮亮的井水,宁忆寒小心接了过来,道过谢后,就大口喝了起来。
他也是渴得厉害,此时这清水一如喉,还真如同甘露一般,清甜透爽,好不痛快。
将水喝光后,宁忆寒就把土瓷碗搁在了床边的矮岌上,抬起头来,正要起身道谢时,却发现和尚已经不见了。
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那和尚又从隔壁的一间房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件半簇新的玄青僧衣和一双青面白底布鞋,来到宁忆寒近前,放在了床沿上后,又走了出去。
宁忆寒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似乎没穿衣服,自从在那奇怪的地底醒来后,他就一直赤身裸体,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就略微习惯了,刚刚一时间还没发觉。
掀开被子,站起身来后,宁忆寒拿起了那件半新的青黑色禅衣,衣服很干净,比起和尚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破旧衣裳要好得多。
虽然是僧袍,并且穿在身上后,显得大了一些,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不可能一直光着身子,能有一件衣服穿已经很不错了。
穿戴好之后,宁忆寒就走了出去,经过一扇门后,来到了另一处房间,这一间房的陈设仍然很是简洁,此时,那中年和尚正端坐在一处蒲团之上,捻着佛珠,微眯着双眼,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盏黑色的漆木油灯,顶部的火苗静静地闪烁着,昏黄的灯光抹亮了半间屋子,投射出了一个浅浅的人影来。
似乎是察觉到宁忆寒的到来,和尚抬了抬头,伸手向着他旁边的蒲团一指,示意宁忆寒坐下。
宁忆寒来到蒲团旁,双手合十对着他行了一礼。
“多谢大师相救!……”又躬身一揖后,方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