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晚没睡多长时间，但心结解开之后，精神都处在一种亢奋状态。初一一早，晴朗的大太阳，两人神清气爽地出门给亲戚邻居拜年。
走了一上午，下午才去了隔壁邻居王婶儿家。
王婶儿极热情地招待他们俩，用村里人议论的话来说，蓝山算是鲤鱼跃龙门了，娶的媳妇儿更是个金凤凰，谁见着他们老蓝家都得高看一眼。
嘘寒问暖的家常话说完之后，王婶儿很有目的性地问了一句：“山子，你媳妇儿自己开了公司是吧？”
“小打小闹，还没正式上轨道呢。”蓝山很怕他们添油加醋地乱说，所以用词非常谦虚。
叶祺也笑了笑，没说话。
“刘家那个丫头你还记得吗？没腿的那个。”
“哦，记得记得，刘……名字挺怪的，玉珏，刘玉珏是吧。”
“对，就是那丫头。”
“怎么了？”
“今年大学毕业了，没找到工作，在家呆半年了。”
“是能力不行，还是歧视她？”蓝山问。
看到叶祺投过来询问的目光，蓝山向她解释：“刘玉珏小时候被拖拉机碾断了双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自己大腿接近腿根的部分画了一条线，示意那条线以下的部分都没有了。
叶祺点头表示会意。
“刘家丫头学习不错，就是行动不便，当然就被人嫌弃。”王婶儿为刘玉珏抱不平。
“她学什么专业？”叶祺问。
“这个我不太懂，好像是管理吧，什么什么管理。”
“这种专业，相对来说挺适合她的身体情况，都去哪里找的工作？现在企业聘请残疾人是有减免税收优惠的，应该不至于找不到工作。”
“这些都不清楚，就知道她说没找到工作，想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在家里呆到现在。丫头挺可怜的，爹妈也没啥本事，帮不上她忙。所以我想问问，你那公司缺人不，缺的话，把她带上吧。”
“我们现在不缺人，而且……我们要在机器前操作。”叶祺为难地说明。
“嗨，咱们就是闲着聊天这么一说，别放心上。”王婶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有机会我帮着留意一下有没有公司缺文员之类的，到时候通知她。您有她电话吗？”蓝山想到自己还有很多公司客户，也许可以问问她们。
“我只有她家座机号码，等我给她家打个电话。”王婶儿一听还有机会，赶紧拨通了刘玉珏家的电话。
刘玉珏的父亲接的电话，告知刘玉珏没在家，去鱼池滑冰爬犁去了，让王婶儿抄了她的手机号码。
“这里可以滑冰吗？”叶祺来了兴趣。除了大学体育课滑过冰之外，很久没滑冰了。
“村子后面有一片大养鱼池，已经荒废很久了，冬天上冻之后，大家都当冰场了。”蓝山说。
“哦。”
蓝山看出叶祺的心思，记下刘玉珏的号码后就找个借口离开王婶儿家。转了门就进了自己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好了毛线帽、耳包和棉手套，两人出发去养鱼池看滑冰。
蓝山原本想去仓房把以前做的冰爬犁找出来，叶祺觉得两个三十多岁的人了，去滑冰爬犁太不像话，制止了他。
去看看，去看看解解馋也好。
鱼池在村子后面的两里地外，就地挖的一个池子，面积比足球场大一些，挖出来的土直接垒成土坝把鱼池圈住，简易方便。
土坝外围长满了高高的蒿草，大雪一下，埋了大半高度，只剩下上面的部分在寒风里摇来晃去。
今年雪大，所以积雪很厚，好在村里的孩子都来玩，早就踩出一条小道来，直通土坝上方，再通下去进入鱼池里，也就是他们眼里的滑冰场。
刚走到土坝外边，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的嘈杂的声音：
“快点快点！”
“歪了歪了！滑直线！”
“手用力！”
“抽啊，别看他们！”
两人沿着小道爬上坝顶，宽阔的冰面上十几个孩子分作几堆，有的在抽陀螺、有的穿着冰刀在练习滑冰，剩下一部分正在滑着冰爬犁。
滑冰爬犁的大概在比赛，聚集的孩子最多，听到一个男孩儿在喊：“刘玉珏，上！”
比赛分成两组，每次一组出一个人，坐在爬犁上，用手里的冰锥插进冰里推动爬犁向前滑行。冰面中央有人拿红色塑料袋接续拧成绳状，当作临时终点。
不用蓝山说明，叶祺已经分辨出谁是刘玉珏。一个看起来只有上半身的身影就在眼前，戴着帽子，屁股上套着厚厚的棉垫，戴着棉手套的左手支地，右胳膊下夹抱着爬犁，手上还握着两把冰锥。左手和腰部一用力，身体就可以向前移动，且移动的速度也不比平常孩子走路慢。
看来她和这群孩子已经玩得很熟了，没人在意她的残缺，都像看待正常人一样看待她，事实上，第一眼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刘玉珏把爬犁放在起点，然后左手一撑，就坐了上去。略微将身体前倾，一手一个冰锥，等待“裁判”发号司令。
“预备，跑！”充当裁判的男孩儿话刚出口，她这面已经双手用力，冰锥插进冰里，两手斜向下用力，将自己推了出去。
冰面结冰后有个自然的斜度，周边高，中心低，借着这个斜度，刘玉珏一冰锥就把自己推出几米远的距离。
她的对手显然手臂力量不如她，也没有掌握好重心，滑了两下就歪倒了，她毫无悬念地赢了比赛。
“再来再来！换下个！”这个20几岁的姑娘显得很兴奋，“站”在终点线上大叫着让对方再出一个人。
“你先上来再说。”裁判喊她。
刘玉珏抱起爬犁，仍旧用左手和腰力，一步一步挪回起点。因为回程是上坡，走得有些吃力，加上赢了比赛的兴奋和寒风的吹拂，脸颊红红的。
一抬头，就看到蓝山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边上，裂开嘴笑得一脸灿烂：“山子哥，新年好！听说带着嫂子一起回来的，这位就是吧。”
叶祺朝她点头微笑。
蓝山说道：“不打扰你比赛吧，上来，咱们聊聊。”
“哎，好嘞。”刘玉珏应了一声，转身和裁判说：“你们继续，这场赢了算我们组的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