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衡山,万木萧条,雪花杂着雨水噼啪地落下,寒彻骨髓,阴霾的天空笼罩下,凭添几分阴沉与萧索。
衡山城刘府中,暖炉焙新酒,佳肴热腾腾,岳不群和夫人坐在桌旁,他给宁中则添菜道:“师妹,菜好,多吃些!”
宁中则穿着貂裘新衣,神色却是有些恹恹,她放下筷子,道:“师哥,这几日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心神总是不宁,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要来吧!”
岳不群微微一笑,让她安心,道:“就是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师哥在吗?勿忧!”
宁中则甜甜的‘嗯’了一声。
忽地,窗户自开,一股寒风,吹将进来,打着旋儿。
岳不群心中不禁添了一层阴霾,他起身关了窗户,又想起这几日都没有情报传来,好似情报网在这城中给人截断一般,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在酝酿。
复转身对宁中则道:“你先吃些酒菜,暖暖身子,我想起城中还落下些事没办,要出去一趟。”
宁中则抬头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岳不群道:“天寒地冻,又下着雨雪,你出去作甚,还是在家将息,等我回来。”
说完,披上油衣,戴了斗笠,提着宝剑,就自出门。
岳不群缓步在街道,走至一小酒馆前停步,见大门闭着,不由眉头一皱。上前几步,轻敲门扉,那门却自开了条缝,岳不群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他走进一看,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桌椅板凳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但岳不群却从中看出了一点不寻常,他默运‘紫霞神功’,一会儿,满面紫气,嗅觉大增,虽然没见一丝血迹,但他还是嗅到了残留的一丝甜甜血腥气。他心知,这些暗桩都已经牺牲了,面上却装作一无所获,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酒馆巷子中突兀的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一个四十来岁中年,身材魁梧,浓眉阔目,一个三十来岁青年,面皮白净。
青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小巷,道:“师哥,那老狐狸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就是有什么发现,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到,前日那令狐冲不是跳崖了,等华山那儿反应过来,再行通知,中间不知耽搁了多久。”
他说完良久,却不见身后师弟答话。回头一看,一股寒颤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门。
只见那青年瞪大着眼,像根木桩一样兀在那儿一动不动。身旁,立着一个人,真是他口中刚刚说道的老狐狸岳不群。
岳不群脸若冰霜,冷冷的看着中年人,道:“丁勉,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逼你说,你将冲儿怎么了,还有你等对我华山有何阴谋?”
丁勉也不答话,挽了个剑花,挺剑就刺来,岳不群顺着他长剑,右脚一蹬,向左前避过,左掌顺势一推,正中他后心。噗地一口鲜血,从丁勉口中飙出,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止住。
丁勉倒也硬气,心知连一招再也撑不过,也没有向岳不群讨饶,他嵩山派逼死令狐冲,自己今日也难得幸免,只手拄宝剑,给那青年鼓气道:“敬超,莫难过。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掌门遇我等不薄,咱可不能负了这份恩情。”他这话出口,不知是说给他师弟张敬超,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眼前之人强的让人绝望,他又决计不肯负了嵩山。
话刚落,挥剑往脖子这么一勒,自血洒长街,魂归地府。
岳不群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丁勉如此烈性,宁死也不肯透露一点。他叹了口气,对着丁勉尸身道:“左冷禅这小人倒是好运道,麾下能有你这等义士。”
又看向一旁张敬超,见他瞪眼朝着自己,两眼通红通红,浊泪滚滚而下,显是恨极了自己。
岳不群道:“看来,今日我就是问了,你也决计不会说了。也罢,你且将他带回,告诉左冷禅:让他好好活着!”
话毕,右手如闪电拍出,正印在张敬超丹田之处,那张敬超腹部跟着一收,一口鲜血自喉间涌出,顺着嘴角留下。又化拍为点,在他身上琢了几下,张敬超就像失了骨头的软虫缓缓斜瘫在地上。
岳不群收手,道:“今日废你功力,截你筋脉,权作你嵩山欠我的利息。”
一挥袖,自将离去,再也没瞧上一眼。
只留下一人对着尸体伤痛欲绝,放声大哭。